与赵悦聊了小半个时辰，赵悦看程雅哈欠打的频繁，想到她几日不回家，定是很辛苦，便推着她回去休息了。

  汀兰将屋子烧的暖和，被窝里也塞了汤婆子，程雅回到素竹园便裹到被窝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汀兰听到动静进来，跟他说程霈在厅堂等她，似有话要说。

  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程霈正拿了一本程雅之前的话本子看的入神，没想到这种闲书程霈还能看的进去。

  看到程雅过来，程霈放下书本，给程雅倒了杯茶，“醒了，喝茶吧！”

  程雅喝了茶看着桌上放的几壶酒和几包点心问道:“这就是陈小云捎来的桃花酿和桃花酥。”

  看程霈点头，程雅又拿了个杯子，打开一壶酒倒上，尝了一口，清冽甘醇，微微有点甜，还有桃花的香气，还是那个味道，好喝的紧。

  程雅一杯喝完，又接着给自己倒上，还给程霈也满上一杯。

  程霈看她喝的急说道:“桃花酿后劲足，你还没吃饭，空腹少喝些。”

  又给自己满上，程雅才问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几壶酒几包点心哪用的着程霈专门跑一趟。

  程霈看着几杯酒下肚，脸上染了桃花色的程雅有些愣神，微微一顿之后才说:“没有，就是几日不见来看看你，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其实程霈心里明白，他根本就走不进程雅的心里，纵然占了这大哥的名分，却也无法再进一步。

  程霈有些黯然，端起酒杯喝下了杯中酒，站起身来便对程雅说:“你既没事，我便先回去了，还有篇策论没写呢。”

  程霈说完就起身出门，程雅紧随其后，他她觉得今天的程霈不对劲，便说道:“大哥，我送送你吧！”

  出了院子，淹没在昏暗的灯光里，程雅走在程霈的身侧，两人都没有说话。

  程雅心中纠结，她知道程霈的心意，可她无法回应什么，不管说什么都会伤害到他，可若是不说，就这么糊涂下去也不是办法。

  眼看快走到外院，程霈站住说道:“程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管不住自己，你总要给我些时间，让我走出来。”

  “嗯，”程雅点头，“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大哥，这一点不会变的。”

  “好，我先回去了，你还没吃晚饭，赶紧回去吧，汀兰应该准备好了。”

  两人各自转头，一个去外院。一回素竹园，走出十多步后，程霈突然转头，看着程雅的背影问道:“程雅，若是没有周源，你会不会”

  程雅回头，语气坚定的截住话头说:“不会！”

  “我明白了，回吧！”

  看着程霈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程雅知道自己过于冷酷了，可她不能给程霈希望。

  程霈身上也有书卷气，可他心底仇恨太深，人便带了些阴冷。

  程雅从小渴望温情，想要的是由内而外的温暖，这个程霈给不了她。

  想到这个，她便想起了周源，他身上温润的气质让她不由自主靠近，渴望依偎在他身边，听他清朗的声音，闻他身上的味道。

  这么想着，她又觉得她如今心里的人是周源，阿谦是她的求而不得，周源是她的触手可得，她是一个现实的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样想着，程雅的脚步变得轻松，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回到素竹院的时候，汀兰果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程雅心情好，食欲好，吃的风卷残云。

  睡了一下午，程雅也不困，让汀兰去睡下，便拿起程霈看的话本子翻起来。

  话本子讲的是山间狐妖化成人形跟书生生了情意的故事，哪怕最后书生知道了狐妖的身份，依然深情不改，与狐妖共许一生。

  看的程雅撇了嘴，狐妖生命漫长，那书生不过百年人生，哪来的共许一生。

  又忽然想到程霈之前对自己的试探，他不会以为自己也是妖怪吧！

  摇了摇头甩出脑子里的奇思怪想，程雅便想着去看看湘兰，好几天没见了，也不知道如何了，过年也没去看她，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定是想要人陪的。

  换好衣服熄了灯，程雅出了院子一路直往兰舍而去。

  兰舍里，湘兰送走了新年的第一桌客人，正窝在榻上一个人喝酒呢。看到程雅推门进来，赤着脚跳下榻来，抱着程雅不撒手，“阿雅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看我的。”

  程雅摇了摇头，看着湘兰赤着的双脚，将她一把抱起，抱到榻上，又给她拿了床被子盖上。

  程雅身上寒气重，就坐在她对面倒了杯酒喝着，是南晋的梨花酿。

  梨花酿自带梨花清香，是程雅以前喝的最多的酒。

  湘兰已经喝的有些多了，伏在桌子上看着程雅嘿嘿直笑，“姐姐，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在一起过年了，以前你再忙，也会回来跟我过年的，可你现在有了新的家人，就不管湘兰了是吗？”

  湘兰说到后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程雅不忍，坐到湘兰身边抱住她说道:“怎么会呢，不管有再多的家人，湘兰都是我最亲的妹妹，你可是我养大的！”

  湘兰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直接从桌子下边摸出两壶梨花酿，与程雅一人一壶，“姐姐，我们一起喝酒吧，不醉不归。”

  说完先喝起来，程雅本想劝着她少喝些，又想着反正有自己看顾，便让她尽兴吧！

  喝完一壶，又打开第二壶的时候，湘兰神秘兮兮的凑到程雅耳边说:“姐姐，我要给你说件事，我已经打算把朝云阁盘下来了。”

  朝云阁因为之前的事已经被查封，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之地，可铺子不能总闲着，过了年就要被转卖出去了。

  程雅听到湘兰的打算很吃惊，“湘兰，你很缺钱吗，你要是用钱只管跟我说，我手里还又不少的，你没必要去经营青楼，这太辛苦了。”

  湘兰醉的有些厉害了，眯眼摇着头说:“姐姐，不是钱的事，你也知道朝云阁的用处，如今没了，京城里也不能再开了，那我便顶上，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兰馨阁。”

  虽说应该尊重旁人的选择，程雅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劝劝，湘兰迷离的双眼看着程雅，语气坚定，“姐姐，我想为摄政王做些事情。”

  “湘兰，你？”程雅眉头紧锁问道。

  湘兰又喝了口酒脑袋靠在榻上，看着房顶说:“是，我喜欢他，自从姐姐你走后，就只有他对我最好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可是姐姐，爱上他那样的人太容易了。我知道他心里只有你，即便我整日在他身边他也看不到我，那我便为他做些事情吧，如此，他也能记住我。”

  程雅心疼湘兰，却也知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拿下她手中的酒壶，手在她身上轻轻拍打着，如同初见湘兰她夜夜惊醒时一般，轻拍着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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