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夫花了快半个时辰才帮程雅清理好伤口，上好药包扎起来。

  只是她后背的青紫需得用药酒揉开，且每日得两次，曾大夫觉得自己不方便，还是劝说周源找个丫鬟婆子过来，自己教一下就可以，这很简单，一学就会。

  周源思量了一会儿，再想起程雅的话还是让增大膏曾大夫把揉药酒的法子教了他。

  曾大夫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周源，最后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他看到了周源对这个姑娘的在意，可这姑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家世，不对，若是家世好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还在此处了，以后的路怕是难走啊！

  曾大夫最后对周源说道:“她的内伤也很重，需得服药，一会儿我在我院子里煎好药，你找个人来拿，以后的药我给她做成药丸子，服用方便。”

  曾大夫收拾好药箱，顺便把那些染血的衣服和布都收走，拿回去往炉子一扔，干干净净。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周源说了声“谢谢曾爷爷！”便摆着手离开了。

  周源按照曾大夫教的法子帮程雅把药酒揉开，扶着她趴下睡好。

  刚才曾大夫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程雅疼的昏了过去，此时已经慢慢醒来，她对周源说:“你有城北山里的地图吗？”

  周源自是有的，他看着程雅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说有事明儿再说，程雅看出她的意图说:“等会儿吃了药我会陷入沉睡，这一睡就是好几天，还是早说清比较好，我也可以睡得安心。”

  周源拿来地图，铺在小桌上，程雅扒着地图仔细看过，果然，地图上没有那处山势。

  又让周源找来纸笔，程雅依着记忆画出了那片山，又在地图上画出了进山的路线，再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错误才交给周源，并对他说:“你去城北沿着河打听一下，哪个地方前天，奥，不对，是大前天淹死个男孩子，十三了，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存放粮草的地方。”

  周源都一一记下，看程雅的精神越来越差怕她睡着，又端过点心放在她跟前儿说:“你先吃块点心，我去端药，一定要喝了药再睡，等我回来。”

  程雅点点头答应着，拿了块点心在手里，对着烛光照了照，点心做的真好，模样赏心悦目，味道也香甜，可惜自己现在吃不下去，真是可惜了。

  周源没有喊周四，自己抄近道去曾大夫院子把药端来。

  回来看到程雅手垂在床边，手里的点心还捏着，嘴角又咳出血迹。

  周源赶紧拿帕子擦了，喊着她别睡，扶起她来，将药慢慢喂到程雅嘴边，程雅有点迷糊，就着周源的手把药喝了。

  喝完药，程雅觉得自己又看到了阿谦，以前她受了伤都是阿谦给她喂药的，她对着周源说:“阿谦，有你真好！”说完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周源把她放好，盖好被子，才思量她睡前的那句话，阿谦，那是谁，听上去是个男子，她身边的男子只有程霈和程雨，她的大哥和小弟。

  看着程雅安稳的睡颜，咳，算不上什么睡颜，一张小黑脸，屋里稍微暗点都看不见她。

  周源湿了帕子想把她的脸擦干净，却发现擦不掉，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这黑脸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

  周源帮程雅整理衣服从她袖子里掉出个箭头，周源拿起箭头，箭头上闪烁着冷光，寒气逼人，这是伤了她的箭头吗？

  周源把箭头握在手心里，好一会儿才松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找了个盒子装进去，放在了卧室里的抽屉里，准备等程雅走的时候再给她。

  折腾了这么一遭，天都快亮了，周源在外室的榻上眯了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了人声，他就起来了。

  小厮周四听到动静端了水进来，给周源放好便去内室收拾床铺。

  周源赶紧阻止他说:“周四，我昨晚没有睡好，今儿先不收拾了，我去给父亲和祖母请安后再回来睡会儿。”

  周四答应着出去了。

  周源照例去了祖母处请安，周桃儿比他先到一会儿，看到一向早到的哥哥来迟了，周桃儿难得逮到机会奚落他一顿。

  周老太太看着孙子眼下的青黑，心疼他昨晚宴会睡的晚，嘱咐他早点回去休息。

  周源的父亲因为还有公事要办，给母亲请过安便带着精神萎靡的儿子走了。

  本来以为儿子会回去补觉，没想到却一路跟着自己到了书房，周大人很奇怪，这个儿子一向聪慧，可也有些惫懒，对于家中事很少参与，书房更是来的不多，除非是喊他来考教课业，今儿是怎么了？

  周大人疑惑的看向儿子，周源进门后还左右看了看又关上书房的门，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铺在书桌上。

  周大人一看是城北的地图便敛了神色，郑重的看向周源。

  周源没管周大人的心思转换，直接了当的说了程雅告诉他的情况。

  周大人对比了图纸，他心中很是震惊。他刚到任时，也曾派人勘察了周遭的山势，可是显然，派出去的人交给他的地图还是原先那一份，只有在极个别的地方做了些可有可无的修改。

  怪不得，他始终找不到林家私兵的位置，原来根本就不在地图上。

  那儿子这份地图又是哪儿来的？这纸张是府里常用的，也就是说那人在府里，在哪里？在周源的院子里。

  不管在哪里，府里进人都没有同他报过，可见府里早就成了个筛子，自己这几年光忙着外头的事，到忽略了家里，还真是灯下黑啊！

  周大人前后思量了一会儿，看儿子也没有再继续同他说的意思，罢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人脉是好事，他的人就由他自己管吧。

  周源从书房出来赶紧回自己的院子，他不放心程雅一个人，虽然吩咐不让人打扫，可若是有不长眼的闯进去就麻烦了。

  书房里周长安看着儿子留下的将张地图，闭上眼睛思索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将地图收好走到院子里。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群鸽子，是用来送信的，其中一只灰色的鸽子待在角落的鸽子笼里，这只鸽子跟在他身边三年了，除了每天定时放放风还从未发挥过作用。

  周大人打开笼门，取出鸽子，在鸽子脚上拴了一根黑色的细线，打了一个繁复的结，周大人将鸽子高高抛起，得到自由的鸽子振翅一飞，向着远处飞去。

  周源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直到看见程雅安睡的容颜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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