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持身份，都不想和东方冶这个愣头青多说什么，不过心底却不得不佩服东方傲出征前所做的安排！

  东方傲出征前，东方家是什么情形？

  因为东方翼的事情闹得人仰马翻，东方翼背刺谢归渊的事发，东方家和镇国公府交恶不说，还被人戳脊梁骨，眼瞧着世家的威名都受到了影响，再加上三大世家本就被南梁帝不喜，彼时的东方家可谓是内外交困，完全比不得太史家和澹台家，可是现在……

  东方傲出征前，举荐了自己的族弟东方冶接掌兵部，把家族托付给了东方志。

  东方冶这人，是没有东方傲的老成持重，可是胜在对族兄言听计从，东方傲战死北郡后，将东方家托付给了战王，东方志当即就顺着杆子，带着东方家向谢归渊投诚了！

  不止如此，东方傲的嗣子东方志从北郡战场上回来之后，就开始跟在太子身边历练，如今俨然成了太子身边唯一一个能打的人……

  东方冶又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自然不会去争夺族兄嗣子的位置，他现在比任何人都盼着东方志有出息，将来好继承东方家，成为自己女儿的倚仗，如此，东方家竟是比以前还要稳定，加之如今北征军大胜还朝，东方军在这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东方家……

  日后的荣光可以预见，不过……

  “收起你的尾巴，别翘的太高！”

  想到这里，太史公忍不住的提醒东方冶道，“有些事情，老朽不知道东方傲出征前有没有跟你交代，可只要那些事情不过去，只要陛下还在一日，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否则……”

  “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休怪老朽没有提醒你！”

  太史公此话一出，不止东方冶，就连澹台齐的脸色都忍不住的一变。

  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个人：先太子！

  先太子龙姿凤章天纵奇才，不知道胜过如今的陛下多少，之所以会死在东宫那场动乱之中，三大世家可以说……

  没一个是清白的！

  尤其是东方家……

  东方傲出征前，确实交代了东方冶很多事情，包括东方家立身处世的原则还有东方家曾经做过的一些旧事……

  这些旧事中，就有这桩要命的旧事！

  想到先太子之事，东方冶翘起的尾巴忍不住的收了起来，看了太史公和澹台齐一眼，道，“我好歹也是战场上戎马过来的，想吓唬我，没门！我们东方家问心无愧！”

  说完这话，东方冶就率先朝前走去。

  太史公和澹台齐见此，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问心无愧？

  先太子一事，他们三大世家谁又能真的说是问心无愧？

  愧，是有的，可是为了各自的家族和利益，他们不悔也就是了！

  满城空巷迎接北征军之后，帝后在祭坛举行了盛大的祭天仪式，告慰先祖的同时也告慰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将士。

  祭天的仪式很是郑重，谢归渊作为北征军的首将，自然要参加，可是殷七七却借故长途跋涉劳累推辞了。

  祭天祭天，不就是祭她父神么？

  可是现在，此间父神的残魂都已经散了，她去了能祭拜谁？

  祭拜她自己留在寰宇中支撑天道的神魂吗？

  殷七七实在是没有自己跪自己的爱好，想想还是算了，至于谢归渊去了拜或者不拜……

  谢归渊下马之后又找来自己的轮椅坐上了，他拜什么拜？

  镇国公府。

  祭天那样的大事，镇国公作为南梁王公自然是要到场的，殷七七的归来喜坏了顾氏，还有赶来的秦氏……

  “七七，娘亲的心肝儿啊！”

  “可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

  两人拉着殷七七上上下下的看，一会儿说她瘦了，一会儿又说她长高了。

  殷七七是真的长高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才十四岁，如今她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大姑娘，本该如花似玉，可是殷七七的脸上还笼罩着淡淡的黑气，只是那黑气较之以前到底是淡了许多。

  对此，秦氏和顾氏都很欣慰。

  谁不盼着自己的女儿（儿媳）貌美如花呢？

  虽然殷七七如今离貌美如花着实有些差距，可是眉眼间的精致已经清晰可见了。

  眼瞧着两人提及容貌，殷七七神色黯然，顾氏赶忙道，“亲家母貌美，七七五官长得也精致，不过是受了肤色影响而已，如今瞧着已然没那么严重了，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氏本是安慰儿媳妇儿，可是殷七七闻言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嗯！会越来越好的！”

  她会越来越好，可是，谢归渊会越来越不好！

  她身上的罪孽散尽之时，也是谢归渊身上的功德散尽之日！

  他们两个曾经做过的事情，本就是一善一恶，如今不过是因果循环，善恶相抵而已！

  如果可以……

  如果谢归渊能够一直好好的，她甚至都不希望自己好起来！

  容貌什么的，她以前是在意的，现在也在意，可是与之相比，她更在意谢归渊！

  她想让他活着！

  长长久久的活着！

  可是……

  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纵然她是祖神之女，也有很多不得已！

  不管是她还是谢归渊，都不可能让亡魂滞留轮回路！

  只是，决意一剑灭世，用书中世界覆盖末世的人是她，离经叛道年少轻狂的人也是她，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的却是谢归渊，殷七七只要想到这个，心底就有数不尽的悲伤！

  秦氏和顾氏见殷七七神情恹恹，赶忙抱了肉丝儿来给她取乐，又让人准备了好多她爱吃的饭菜，男人们不在，三个女人吃的也很惬意。

  饭后，殷七七午憩了一会儿，她醒来时镇国公和谢归渊都还没回来。

  之后宫里来人，说是晚上宫中举办庆功宴，镇国公和谢归渊忙完祭天的事宜后会直接进宫，询问殷七七等人入宫的时间。

  殷七七对皇宫不感兴趣，不想那么早入宫赴宴，就将来人打发走了，打算等庆功宴的时间快到的时候再出门。

  刚打发走了宫里的人，殷七七就心有所感，让秦万紫备上了茶水。

  秦万紫才刚把茶水准备妥当，一道绯红的身影就风风火火闯进了殷七七的院子。

  上来，就把一布袋珍珠拍在了殷七七面前的桌子上！

  珍珠滚圆，珠光宝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呐！给你的！”

  拍下一布袋珍珠的季天澜，和当初把贵族猫肉丝儿塞到殷七七怀里时一样，神情倨傲的不得了。

  “……无功不受禄，季小姐上次送猫是为了答谢我出卖聂子琛，这次送这么多东珠给我，又是为了什么？”

  殷七七从桌上捡起一颗珍珠迎着光看了看，“真漂亮，一看就很贵！”

  见殷七七用“贵”来形容她送出去的珍珠，季天澜的脸色一黑，伸手就把珍珠捞了回来塞进了小布袋里，“岂止贵了的，这可是我姑祖母给我准备的嫁妆之一，海滨小国进贡的贡品，每年也就几颗，我这一布袋，是我姑祖母从我出生起就开始为我收集，十几年总共才收集了这么大点儿……”

  “那还真是珍贵！”

  殷七七闻言，笑着端起茶盏，“我更不能收了！”

  “为什么不收？聂子琛说你明明喜欢珍珠的！”

  季天澜闻言，俏脸忍不住的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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