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州。”姜元意道。

  谢容玄认真地思索片刻，道：“原州那里处处都是灾民，很是——”

  姜元意抢白：“很是忙乱。”

  “没错。”

  姜元意道：“所以我要去看看。”

  谢容玄沉默地望着姜元意。

  姜元意温柔地望着他道：“我想去帮忙。”

  “原州周边已经有人自愿帮忙。”

  “那我更加可以去了。”

  谢容玄再次沉默。

  “我想看看他们如何用水，如何用饭，如何睡觉……积累经验，下次再遇到类似事件，我也能做得更好。”姜元意伸手摸着谢容玄的俊脸。

  谢容玄道：“你是担心他们处理不到位，滋生疾病？”

  姜元意没有否认。

  谢容玄向来支持姜元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让她一个人出宫去外地，他还是很担心。

  “夫君。”姜元意唤。

  谢容玄认真地问：“你那么想去？”

  姜元意郑重道：“嗯，特别想去。”

  “让谢平多带些人保护你，春桃陪你去。”

  “你同意了？”姜元意惊喜。

  谢容玄反问：“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

  “夫君你真好。”姜元意搂紧谢容玄的脖子，狠狠亲一口。

  谢容玄拢了拢姜元意额前的碎发，道：“谢平身子早就好了，他想明年年初和春桃成婚。”

  姜元意轻松道：“很好呀。”

  谢容玄道：“到时候春桃就要离开你了。”

  春桃本可以和谢平早早成婚过舒服日子的，可她实在舍不得姜元意和安哥儿。

  姜元意也不勉强，就让她自己安排，反正姜元意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离开我，去过更好的日子，是一件好事儿。”

  谢容玄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嗯。”如果分别是为了更好的前程，姜元意是愿意的。

  谢容玄言归正传，道：“从京城到原州，走官道，要半日的路程。”

  姜元意道：“我知道。”

  谢容玄问：“你准备待几日？”

  “两三日，了解一下情况就行。”

  “好，我把安哥儿送给姐姐带。”

  “嗯。”

  夫妻两个又商量一下细节，次日一早，谢容玄去上朝，姜元意交待春梨和荀嬷嬷照顾好安哥儿，她便和春桃、谢平换了粗布衣裳，一起出了皇宫。

  中午到达原州。

  之前就知道原州半个城都遭遇洪灾，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房屋倒塌，树木歪斜，木盆、衣裳、竹篮和动物尸体漂浮在未退的洪水里，处处都是狼藉一片。

  “这……”春桃惊到了。

  “老百姓在哪儿？”谢平问。

  “应该在高处。”姜元意道。

  几人驾着马车，驶过泥泞的路面，来到一处高地，看到一个又一个简陋的稻草棚子，有人正在其中一个稻草棚子里熬大锅粥。

  受灾的老百姓拿着碗排队。

  姜元意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

  “夫人，是冯——”春桃突然声音一止。

  姜元意没有听懂她的话，问：“什么？”

  春桃指向正在大锅前烧火的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穿着粗布衣裳，一边加柴禾，一边道：“不要着急，都有粥啊，陛下开恩，今天粥多，肯定可以吃饱，一会儿吃过了，把你们衣裳、鞋子，都拿到太阳下面晒晒……”

  “是冯首辅吧？”春桃问。

  “是。”姜元意惊讶极了。

  冯首辅四周查看老百姓，一下看到姜元意，不由一愣。

  姜元意冲冯首辅点点头。

  冯首辅赶紧放下柴禾，跑过来，小声道：“昭夫人，你……”

  “首辅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姜元意抢先询问，并且上下打量冯首辅寒酸的穿着。

  冯首辅有些不好意思：“今日休沐，就过来看看原州情况。”

  姜元意真心道：“首辅大人心系百姓。”

  “不敢当，不敢当，昭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姜元意直言：“我是来帮忙的。”

  “帮人看病是吗？那你跟我来。”冯首辅一下想到姜元意医术高明，立马转身朝稻草棚子里面走。

  春桃道：“冯首辅对这里好熟啊。”

  “说不定他一休沐就过来。”谢平道。

  也是因为冯首辅对这里十分熟悉，姜元意很快就融入进去，她帮着老百姓看病，春桃和谢平打下手。

  冯首辅见姜元意治疗一个又一个病人，开心的不得了，张口就和她聊原州洪水的情况：“这瘟疫呀，一般出自水、蚁虫、排泄物，所以我一早就和王爷、陛下商量过了，嘱咐原州知府，一定要把这三方面处理好。”

  姜元意点头。

  “我看他们做的还不错，目前除了个别人得风寒外，完全没有瘟疫的迹象。”

  冯首辅一再提醒老百姓晒太阳，保持洁净干燥、喝热水、吃热饭，这么做确实可以杜绝很多疾病，但姜元意还是四周看看，道：“首辅大人，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

  冯首辅忙道：“你说。”

  “洪水中的动物尸体，如果可以，打捞上来，焚烧掉。”

  冯首辅警惕地问：“尸体也可能产生瘟疫？”

  姜元意点头：“有可能。”

  冯首辅真没有想到这一点，连忙道：“那行，我一会儿就写封信给原州知府。”

  姜元意道：“麻烦首辅大人了。”

  冯首辅又和姜元意继续说洪灾之事。

  谢容玄和安哥儿平时话都不少，但和唠唠叨叨的冯首辅比起来，他们真的不够看的，姜元意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道：“首辅大人，天要黑了，你得回京了吧。”

  冯首辅这才停下来，问：“你不回去吗？”

  姜元意直言：“我要在这儿观察两日。”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冯首辅继续唠唠叨叨一通，然后才离开原州。

  唠叨归唠叨，但冯首辅确实给姜元意摆平了很多事情。

  晚上姜元意和春桃、谢平、护卫们住在舒适的房子里，次日她带着春桃着重关心受灾的女人们，给她们提供月事带、亵裤、药材等等。

  本来两三日要回去的，结果她不知不觉待了六日，看到洪水慢慢退、受伤的老百姓转好、生病的老百姓转好，她心情极为愉快。

  “昭夫人！”冯首辅又来了。

  姜元意扶额：“首辅大人，你来了。”

  “嗯，五日一休沐，我昨日看到原州知府上的折子了，说是这儿一切都好，没有发现瘟疫痕迹，看来昭夫人焚烧动物尸体的建议帮助甚大，以后我要把这一项记到书上。”冯首辅喜笑颜开道。

  姜元意道：“嗯，从洪灾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情况越来越好，瘟疫大抵不会发生了。”

  “母亲！”忽然一个奶呼呼的声音传来。

  姜元意转头看到安哥儿像只要起飞的胖鸟，朝这边冲来。

  “母亲！”安哥儿脚下一滑，“啪叽”摔坐在地上。

  姜元意迅速低头，小声道：“都不要看他。”

  春桃和谢平赶紧低下头。

  冯首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赶紧把目光从安哥儿身上移开。

  “啊，我摔倒啦！”安哥儿小嘴一扁就要哭，可是视线里母亲和春桃姨姨几人根本没有朝这边看，他又回头看谢容玄、宁公主和萧丰齐。

  谢容玄带着宁公主和萧丰齐一起望天。

  “都米有看到我摔倒呀，那、那、我不哭袅。”安哥儿两只小胖手用力撑地，嘿哟一声站起来，摸一摸屁屁道：“有点点疼呢。”

  姜元意和谢容玄竖着耳朵听，但谁都没有接话。

  “男子汉大丈夫，屁屁疼一点点米事儿的。”安哥儿安抚好自己，重新像只欢快的胖鸟向姜元意奔，高兴大喊：“母亲！母亲！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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