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康按着阮娇娇的地址，和陈福生挨家去送礼，进不去的地方就留在了门卫那等通知。

像政府大院还有军区大院，他们就进不去。

门卫本该一视同仁都不联系，毕竟节日前后，想方设法想要给领导送礼的人太多了。

可一边听着是顾书记的侄女送的，一边听着是送给首长家女儿的，他们无奈只能去联系。

张美华家来的是家里的保姆齐婶，阮娇娇之前去张美华家里做过客，齐婶自然知道她们关系好。

但她没有家里的吩咐，不能做主收下，只能表达谢意后暂时放在门卫那，等主家下班了才行。

顾书记家里来的是学校放假的顾松彦，表达了对阮娇娇和季怀安的谢意，风风火火拿东西回家后，又带上书包和家里昨天准备好的节礼，骑着车，和曹康陈福生一同去了洋房。

他是洋房常客了，只要季怀安在，他经常会上门玩或是在洋房做功课，阮娇娇和季怀安都很欢迎他。

阮娇娇那边，和季怀安一起送完礼，又去老宅祭拜季爷爷。

两人回到家时，徐管家带着曹康和陈福生去寄东西了，顾松彦蹲在沙发前一边写功课一边跟小狗子玩，一心两用，格外不专心。

徐管家是得了小楼那边的请求，帮他们把节礼都寄给家人，恰巧回来后，曹康也得了吴茂明的请求，希望他把一些东西还有信寄给自己的弟弟。

顾松彦待到傍晚边就急匆匆跳上自行车回家了，无论阮娇娇和季怀安怎么邀请都不留下。

毕竟是中秋，他怕在这蹭饭吃，回家要挨抽。

张美华、田欣还有白书宁也在这期间骑车来了一趟，送完节礼又匆匆赶回家吃饭。

龚嫂做完菜后，打包了一些就离开了洋房，跟她一样的还有曹康和徐管家，他们都是要回去陪亲人的。

小餐厅那边只有陈福生、吴茂明还有许秋绾三人吃饭，而大餐厅这边也只有阮娇娇和季怀安外加一条小狗子，比起寻常人家的热闹，他们可以说是十分冷清。

但阮娇娇和季怀安都很享受两个人的团圆，吃完饭后还带着酒去二楼花房赏月。

…

桃源公社，第五大队。

中秋是个很重要的节日，无论城里乡下，无论有钱没钱，大家对它都很重视。

吴茂亮一家吃完饭后，桌子立刻清理干净，家里的女主人郑重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两块月饼。

吴茂亮是父母的老来得子，跟哥哥差了十七岁，现在三十出头，正值壮年。

跟哥哥的社恐不开窍不同，他不仅开窍的早，还是个社牛，十六岁就跟妻子结婚，一共生了五个娃，最大的那个已经十四岁了。

在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神中，在妻子抱起襁褓中的小女儿轻哄声中，吴茂亮认真严谨地落刀分月饼，巴掌大小的月饼要仔仔细细分成六块，这样每个孩子都能尝到不同的味道。

“爹，我想我伯了……”

大儿子捧着手里两小块月饼慢慢地抿，抿着抿着情绪低落了下去。

他话音刚落，除了襁褓里刚刚睡着的娃娃，屋里的人都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了。

“你伯伯……哎……也不知道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寄去的东西有没有收到。”

虽然比自己的哥哥小了十七岁，但吴茂亮懂事以来，反而更像是吴茂明的长辈，事事都要操心，因为吴茂明是个哪怕受了欺负和委屈，也憋在心里不会说的人。

父母临走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哥哥，哀求他以后多照顾点。

以往每一年中秋，他们兄弟都是一起过的，自打他出生以来，三十多年，没有一年落下。

生活稍微好一点开始，他们家也会去公社买月饼，那时候都是买三块，一整块让哥哥带回去吃，等他回家，自己一家人再分小块。

可今年……

吴茂亮和他的妻子都不知道，那一整块月饼，最后都没有落进吴茂明的嘴里。

大侄子来送东西，他就给大侄子分一点，还说是两人的秘密，二侄子来了，又给二侄子分一点，还是两人的秘密。

从三个侄子，一直分到第四个侄女，每个人都以为只有自己分了伯伯的月饼，但都不知道，他们伯伯一口也没吃。

“大伯可是在沪市！肯定过得好呢！”吴茂亮的二儿子情绪也不好，但还是高声坚定自己的想法。

去沪市肯定是过好日子，他伯伯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人欺负他，一定是这样！

“没错。肯定过得很好，大鱼大肉。”

吴茂亮刚说完，紧闭的堂屋大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亮子，是我！”

吴茂亮是个社牛，来的这人正是跟他同一个大队的好兄弟，像这样的好兄弟，他有十几个……

进屋的人看着年纪跟吴茂亮差不多大，身后还带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他刚进门，就立刻让儿子关上房门，严肃的神情，像是有什么重要消息要通知。

“我俩儿子今天饭后去春山家附近玩，你知道他们听到了什么吗？！春山那个二流子弟弟，让那个小军喊自己爹呢！说自己是他亲爹！”

这人刚说完，吴茂亮立刻红着眼站了起来。

这个小军是谁？

就是那时候找上门认亲的孩子，逼的他哥羞怒到想跳河的人！

春山又是谁？

就是小军那个寡妇娘的亲戚，春山算是她表哥，那个二流子弟弟秋山，当然也是她表哥！

他们一家子时不时就带着那孩子上门闹，要不是自己兄弟多，哥哥留下的那两间青砖房都要被抢走！

从两个听到对话的孩子口中，吴茂亮获得了更加详细的信息。

今天中秋，两个孩子吃了饭就跟小伙伴找地方玩兵捉贼（捉迷藏），他们跑来跑去最后躲进春山家院子后面的草堆里，结果就听见醉醺醺的秋山拉着那个孩子让他喊爹。

还说了自己当初跟他娘感情多好多好，不认他也是有苦衷，等他拿到吴呆子的家底，一定要孝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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