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赵丽的父亲见妻子情绪平稳了一些，拉着她重新回到了桌前坐下。

  “来，尝尝，看我做的家乡菜，味道还好不？”赵军长往妻子碗里挟了一块鱼，亲切的说道。

  “嗯，吃了这么多年你做的菜，一直没变，还是那个味。”赵丽母亲柔声说道。

  “还记得当年组织上向你提出，让我们结为革命伴侣。你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院长高兴的向我报喜，说我可是捡了大便宜了，那么多人来提亲，你都没干。看来，还是我老赵有福气啊。哎，还记得当时我去你们家，征求老人家意见的事吧。象就发生在昨天。”赵军长说道。

  赵丽的母亲其实心怡赵军长已久。每次赵军长来医院看病或者视察，见到心中的英雄到来，心中就是一阵狂跳。她内心，绝不是对首长的一种渴望，而真心的喜欢这个身经百战，意志坚定，为人豁达的领导，而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军长。

  其实，来提亲的队伍当中，有在军长官衔之下的，她都以自己有爱的人了为借口，拒绝了。开始，院长还真的以为她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虽然是组织上安排交待的任务，但不是拉郎配，更不是将感情强加给对方。可是后来，渐渐的，院长觉得，她是在等一个人，于是就暗中观察着。

  一天赵军长前来医院，在院长办公室，正好赵丽的母亲，当时还是未婚的护士，见军长在，脸刷的红了，敬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自打部队完成了最后的解放任务，整编调到花城。医院就像开了锅一样，不时的就有媒人找上门来，而这少不了院长出面，传递信息，做思想工作。

  院长保媒的手段越来越纯熟。

  “哎，小周，回来。看见首长你跑什么。”赵丽的母亲叫周心雨，院长随后追出来。

  “报告院长。我没跑什么。”小周说道。

  “没跑，你还说没跑。见了首长，也不打个招呼，陪首长说几句话，太没礼貌了。”院长说道。

  “首长就首长呗。不过就一个军长，往那一坐，正儿八经的，有您陪着就行了呗。”小周说道。

  “呦，不过就一个军长，口气可不小啊。怎么，前几天介绍的副司令员，你看上了咋的。要当副司令太太了，看不上军长了。”院长故作一脸严肃。

  “陪就陪，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周说着，转身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报告军长，医院护士周心雨奉命前来陪您说说话。”小周一脸严肃的说道。

  院长随后也走了进来。心想完了，这下军长还不得借机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不料赵军长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笑着说：“小周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几次负伤住院，没少给你添麻烦啊。多亏了你照顾。”赵军长说道。

  “不麻烦，救护伤员，是我们革命战士的光荣任务。”小周说道。

  “是啊，每天都有人流血牺牲。战士在前方杀敌，你们听着隆隆的炮声，救治伤员。令人尊重啊。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赵军长突然卖着关子说道。

  “什么事我不知道啊。”小周好奇的问道。

  “我最后一次受伤，到现在有两年多了吧。枪伤，子弹打在了右肩膀上，左手也受了轻伤，两手都拿不了勺子，多亏了你啊，一口一口的喂我。后来，我回到了前线，合计着，不定什么时候，又得到你们医院来报道。后来，一伙敌人突袭了我们的指挥部。可这子弹以后就象长了眼睛，见了我就绕着走。我合计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抓了一个俘虏，我就问他。我说，你们离我们这么近，怎么这子弹就打不着我啊。你要说好了，我就特殊优待你，给你发大洋，让你回家。你要留在我这也行，我给你当官。让你去领兵。”赵军长故作神秘的说道。

  “你猜，这小子怎么说。他说，报告长官，我确实瞄准了您。可正要开枪的时候，你的身前突然站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女护士，我一惊，枪口就抬高了，向屋顶上打去了。我正要再次瞄准的时候，那个女护士就又站了出来，向着我一挥手，我就倒下，什么也不知道了。小周啊，我就一直在想，他说的那个护士，一定是你。”赵军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不和你说了，还首长呢，拿别人开玩笑。”小周说着，脸色再次绯红起来，转身跑了。

  坐在一旁的院长，看着首长开心的笑，看着满脸绯红的小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哎，军长，您  看小周这个人怎么样。长得漂亮，有知识，心地好。虽然年纪轻，说来也是院里的老革命了。”院长真真的向军长说道。

  “哎呀，院长，一直听说你这里最近很热闹。本来我是不想再找了，可是上级命令，告诉我必须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一想，李婉珍已经牺牲了，她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希望能够成个家。我也想通了。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交流交流。看看有没有岁数差不多了。你看，你怎么把小周扯上了。我这一副老模老样的，别把人家姑娘糟蹋了。”赵军长说道。

  “军长，要根据我最近的经验来看，要我说你和这小周有戏。你虽然比他大了些。可是，身体健壮，长相标志，如果你早来一些找我，我保证看上您的，从年轻的，到年纪大一些的，我保证有一个排。要不，我拿喇叭喊一喊，咱们试试。”既然军长来这里开口，让自己帮忙找个伴侣，这首长的架子就别端着了。、你军首长终于也有求到我的时候了。

  “哎哎，院长同志，这个玩笑可不能开啊。我的想法都和你说了。你看着办吧。都是革命的需要。”赵军长说道。

  “那咱们就不把小周放到人选里了？还是您  再考虑考虑，一会我陪同您到医院里转转。实在不行，我让女同志没结婚的，在操场上集合，你给讲讲话，做做工作动员。我一来看看，哪些女同志对你有兴趣，你也趁机再展示展示一下自己。”院长说道。

  “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你把女同志全集中到了操场上。这到底是我来选媳妇，还是大家来选我啊。我干脆插个草签，把我卖了得了。这个不行，绝对不行。”赵军长气得笑了。

  “哎，院长，我求你个事。你可千万要给我保密，不要往外说啊。”赵军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这怎么还突然间不好意思起来。我是您的部下，你什么指示，您  就直说。”院长说道。

  “要不这样，你帮我去打探打探，小周是不是对我也有这个意思。说心里话，自打上次从医院出来，我这心里还真的不时的想起她。也许这就是缘份。”赵军长说道，不好意思起来。

  2

  赵军长走后，院长把小周找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递上一杯水。

  “院长，这么多年了，到您办公室，喝水还是第一次啊。还是茶水。”小周不解的说道。

  “哎呀，我哪有这么好的茶给你喝啊。我这也是借你的光。告诉你啊。这茶是赵军长给我带来的。哎，你知道军长来干什么来了吗？”院长说道。

  “他来干什么，人家是首长，我一个小护士怎么能知道。”小周心里不安的说道。

  “军长说，他最近总是失眠，睡不好觉。一睡觉就做梦，梦见一个白衣护士，挽着他的手臂，他们就在广场上走啊，走啊。这不，刚做了几天的梦，组织上就找他谈话，让他必须尽快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他是军长啊，平时也不和女同志接触。听说有不少的领导干部，都来我这，想找一个合适的革命伴侣，组成革命家庭。”院长说道。

  “首长做梦娶媳妇。那他就天天做梦娶呗，还找啥找啊。”小周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

  “周心雨同志，请你严肃点。”院长一脸严肃的说。小周见了，也止住了笑。

  “院长，这一阵子，来求您保媒的人不少。可象军长这样，直接找上门来的，还是头一个。”小周说道。

  “就是。这首长来了，你猜您怎么着。他心里早有心上人了，一直放在心里，不说。”院长说道。

  “心上人，是谁啊。是咱们护士科的李大姐。她是科长，您别说，还真合适。”院长说道。

  “别扯远了。首长来了就对我说，院长同志，这次您可得帮我一个大忙，我看上了咱们院里的一个小护士。虽然我是军长，可是我配不上她啊。你看看，这女孩子，长得又好看，像画上的仙女一样。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听说她还没对象。除了她，我是谁也不想娶，我每次来医院，一想到她，这伤立刻就好了。就算我放下军长的架子求你了。这不，我给你带的龙井茶，如果你能够帮我把事情办成了，我请您喝酒。”院长小声说道。

  “嘻嘻，院长您可真逗，看军长让您说的。等哪天见到军长，我问问他。要不我现在打电话就问。”小周一脸嘻笑着说。

  “哎哎，可别，我的姑奶奶。我实话告诉你吧。军长今天来，他看上你了。这不他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你找来了。你现在就考虑考虑，就在这给我答复。我得给军长回话呢！”院长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

  3

  周心雨从心里崇敬赵军长，这崇敬不仅仅源于他是战斗英雄，还有几次负伤，两人交往中留下的印象和友谊。

  军长伤愈出院后，多少次，她梦想着，能够依偎在他的胸前，享受着那双有力的大手，轻轻的爱抚。

  前些时候，一些提亲的找上医院，她多希望军长也能够托人来院里，能够找到自己。

  今天，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好一时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首长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大。

  在别人眼里，会怎么看。羡慕，嫉妒，笑话，猜疑。

  期待和梦想中，一切都是美好的。

  现在，这个期待和梦想中的男人，甚至在梦里，将自己揽在怀里，亲吻自己的男人，就要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走进了自己的世界，真真的把自己变成了她的女人。

  这种犹豫只停留了几分钟，就有了答案。

  “你们男人在一起，没合计些好的。不和您说了。随便你们吧！”小周满脸通红，带着江南女孩特有的柔柔的甜美的声音，说完向屋外跑去。

  “不和您说了，随便你们吧！”院长夹着嗓子，学着周心雨的口气自己说给自己道。同时，抄起了电话，打给我赵军长。

  “报告军长，军区医院赵院长正式向您汇报，您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院长在电话一端说道。

  “已经完成，好好。对方怎么说。”赵军长问道。

  “报告，周心雨同志听说您要娶她为妻，就说了一句话，随便你们吧。”院长说道。

  “随便你们吧。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同意了。”赵军长说道。

  “是，这就是同意的意思。”院长说道。

  “我怎么没听出来啊。好好，就按你的意思，你看，下一步我该怎么办。既然人家同意了，你怎么也得让我们见见面吧。要不我过去直接找她，还是派车把她接军部来。接军部来不好吧，不知道以为我赵军长是要抢亲呢。”赵军长紧张又开心的说道。

  “军长啊，我这做好事就做到底吧。您这个时候来医院，整个医院就得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家姑娘没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躲着不见你，到时候可下不来台啊。您把她接到军部也不好，战士们看见了，那也不是回事。这样吧。明天中午，您到我家来，我给小周放半天假，我做一桌子好菜，我开个场，下午还得上班，你们边吃边聊。”院长说道。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那我明天中午就到你那去。你看我穿什么衣服好啊。”赵军长问道。

  “穿什么都行，就是别穿军装，到时候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敬礼，又报告的。你穿着新潮一些，毕竟人家是大家庭出来的大小姐。”院长说道。

  4

  在院长家里，二人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小周提出，要一起回家，看看自己的父亲。一来参加革命工作后，一直没有回家。二来，毕竟女孩子出嫁是一生中的大事，现在解放了，和平了，必要的婚礼还是要办的。

  一提到去小周家，赵军长有些紧张。

  “是该回家看看老人家了。如果是战争时期，不征求老人家的意见，还有些理由。现在解放了，和平了，如果不征求老人家同意，这礼节上说不过去。也给人觉得，我们共产党人不近情面，不懂礼数。我就是担心，我们年龄方面的差距，老人家能同意吗？”赵军长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赵，按理说，你的年纪比我父亲小不了几岁。可是，他毕竟是长辈，回去我还等着你向比你大几岁的老岳父，叩头，行礼，称岳父大人呢。"周心雨笑着说。

  “这样吧。我先回去，把事情安排一下。你比我晚两天到家就行。放心，我有办法，肯定让我家那个老学舅，服服贴贴的，把你这个姑爷迎进家门。”周心雨说道。

  苏州一处大宅院前，当地军区派人将赵军长从车站接到了这里。警卫员把带来的土特产拿下来。小周已经出来将二人接了进去。

  经过简短的休息，周家人将赵军长迎到了正屋，屋子里摆上了餐桌。

  平时这间屋子是客人来了喝茶的地方。只有重要的客人到来，才会在这里举行欢迎宴会。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军长，也是我们周家的姑爷。”小周先将赵军长向在座的家人和族中的长辈介绍说。

  “老赵，这是我的父亲，这是我三娘。在座的各位，是我的叔叔和族人。慢慢的你就熟悉了。”小周介绍说。

  “赵军长，啊，不姑爷。您的事迹，我们都听说了，您是新中国的功臣啊。没有你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安稳日子。今天您能够成为我们家族的姑爷，我们非常的欢迎。我们周家是一个有很深的文化传承的家族，我们是懂事理，明秋毫的。以后，心雨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姑娘从小没了娘，娇生惯了，不周的地方，你一定要多担待。”周老爷子说完，与大家共同举杯，欢迎军长姑爷的到来。

  事后，赵军长才知道，开始老爷子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心想，现在战争结束了，姑娘为革命也做了贡献，应当回到家里，选一个门当户对，年纪相仿的知识青年。特别是感觉赵军长和姑娘的年龄差别，担心两人难以走远。

  可一提年龄，早已经被小周做了工作的三娘故作生气的说道。要说年龄差距，有我们大吗？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两个也别过了。就这样，老爷子顺理成章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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