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接触到修女的瞬间便散成了一道道激光，将她们的身躯全然包裹起来。

    一阵电流的嗡鸣声后，那些修女瞬间被光芒吞噬，变成了一摊黏稠、猩红的，泛着迷醉气息的液体。

    紧跟着，随着一道红色和蓝色交织的光芒闪过，刚才的那些修女的身躯和变幻的液体化成了一道白炽到如同太阳光般的存在，迅速将莱特的身躯包裹。

    接着，光芒幻化成了无数的颗粒，它们如同长夜中漫无目的闲逛的，无法寻觅方向的萤火虫，在莱特身躯向外溢出的魔源力指挥下，从他的七窍灌入被赤红光晕包裹的身躯。

    力量的簇拥下，莱特缓慢地腾空而起，深色格调的长袍虽然吸取了多数白炽和通红的光辉，但依旧无法掩盖汹涌的颗粒灌注形成的光华。

    几秒之间，莱特便升至距离地面十米高的位置，距离顶部的天花板仅一两米的距离。

    此刻的他双眼依旧保持赤红，像是传闻中与血族关联颇深的石像鬼，但由于身体无法吸收全部的颗粒，使得剩余的部分附着在莱特身躯之上，形成了一副颇具力量感的甲胄。

    莱特回首望去，不知何时，黑铁王座之上已然出现了一个略感熟悉的面孔。

    “我要如何去做？”对力量的渴望让莱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我不想。”莱特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永恒的生命会带来永恒的痛苦，况且，那得耗费多少魔源力来维持。”

    “这样来看，千百年来，除了那位拥有龙族身份的‘抉择者’外，你是唯一。命运已然降临，汽笛正在鸣响，莱特哥哥，快破茧而出吧！”

    只见他缓缓起身，右手涌动属于“水源”的魔源力，用凌厉的少年音问道：

    “哥哥，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难道说你崩溃了？”风不自觉地科普道：

    “这是我们暗夜教会的仪式，的确，会想你体内灌注血族和暗夜的部分力量。我知道，红色魔源力和【秩序者】会受到部分光明女神的赐福，两种力量互相克制。但崩溃好歹也分为两步吧。”

    “精彩！精彩！不愧是被神明选中的人类。比起那个克莱恩家族出来的拥有‘神性’的大块头来说，你更值得我们培养，你更值得去接触神明，从而成为那个令人高山仰止的存在。”轻柔的，像是发育不良的太监般的嗓音从莱特的身后传来。

    他希望莱特并不会因为力量的冲突催化了体内的“神秘非凡力量”，成为怪物。

    “结束了吗？该结束了吧。”莱特内心焦急地呼喊着。

    他试图出声呼喊风，但喉咙中浓郁的灼烧感让他无法说出一个单词，他只能慌乱地扫视身体，要么等待，要么寻找“宴会”结束的方法。

    风呼喊着，支撑着仿佛被千钧巨石压制的身躯站立，虽然他全身的汗毛都在耸立，泪水不受节制地在脸颊上流淌，鼻孔窜出汩汩的血液，但他已然双手交叉，默念结灵，形成一把锋利的冰制箭矢。

    他脸上的疤痕增加了不少，甚至有一道横贯脸部，从左眼至右下嘴唇。

    “这是宴会在催化我的红色魔源力吗？我的身体会因此陷入紊乱吗？我要变成怪物了吗？”莱特内心焦急道。

    “暗夜教会的宴会进行了百年，有承受不住力量爆体而亡的，有无法汲取力量暗淡退场的，有获得超凡之力但变得自大，进而自取灭亡的。但蚕蛹只在传说中出现。数百年间，你是唯一，这是巧合吧……不，这不是巧合……这是必然。”

    “弗拉迪米斯基！我在切卡夫斯克的报纸上见过你，你因为反对皇太子殿下进攻失落者，还用魔法胁迫他而被处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莱特惊呼道。

    “其实我就是暗夜教皇，这点伊凡特那个败类并不知道，甚至除了我们自己人，希望教会和巨人教会那帮愚蠢、丑陋的失落者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弗拉迪米斯基抑制不住地狂笑道，他再度撩起燕尾服，一个华丽地转身，向前两步与莱特拉开距离，后又转身，微低头，像是野兽发现了可口的猎物般说道：

    “你很聪明呐，就是布雷特，那个北极熊般的大块头。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成为我的手下。”

    “血液。”

    旋即，漂浮在半空的冰制箭矢陡然分裂，幻化成了几十支，朝向附着在莱特身上的“蚕蛹”冲去。

    “是布雷特吗？”莱特问道，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作孽！”莱特咒骂道，啐了一口唾沫到弗拉迪米斯基光滑的皮鞋上。

    并且，值得庆幸的是，莱特的皮肤上不再突出血管，取而代之的是精巧、精密的与机械相关的淡淡纹路，他的双眸变得清晰，眼白重现，只不过变成了异瞳。

    “算是奇闻。”莱特评论道。

    随着光芒消散，魔源力等能量的波动不再明显，“蚕蛹”的表面竟然形成了一条条鲜红的纹路，毫无章法，凌乱不堪，宛若小孩肆意发挥想象力的杰作。

    “真是聪明的小孩啊。”弗拉迪米斯基赞叹道，嘴角勾起一抹宠溺地微笑，优雅地说道：

    莱特出于现实因素的考量逗笑了弗拉迪米斯基，狂笑一番后，他勉强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

    见到莱特，他将燕尾服撩起，跷起二郎腿，露出了内部用鲜血渲染的猩红部分。

    待弗拉迪米斯基挥手示意后，两名失落者才搀着男人面向众人方向，莱特这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布雷特。

    虽然莱特的外在情况似乎回归了正常，倍感压制的感受不复存在，但风依旧保持着谨慎。

    像是第二纪元中纵横西陆的，高大威猛的，战无不胜的“光辉骑士”。

    从风的视角来看，洁白的甲胄已然变成了一条条白灼的丝线，几秒钟内将莱特裹挟的像是一颗硕大的蚕蛹。

    他穿着一身优雅的燕尾服，整体有种风衣的风格，漆黑的外衣格调下露出的是白净的内衣衬衫。

    他试图求救，试图呼喊，除了电流声、能量的弥漫声、越发尖锐的怒骂声，还有持续干扰精神的汽笛声，他并没有听到属于人类的声响。

    风呼喊着，甚至声音中夹杂着哭腔，在“神秘非凡力量”笼罩的废土世界，即便是失落者也会受到影响，走向崩溃从而变成怪物。

    他感觉全身像是被灌入了无穷的水流般的膨胀感，但双臂和双腿十分麻木，丝毫动弹不得。

    同时，他的耳畔先是出现了“滴”的长音耳鸣，接着是夹杂着咒骂声和汽笛声，让他的精神开始紊乱。

    值得庆幸的是，莱特猛地用力抓住了风的胳膊，用格外温柔的语气回应道：

    “十三位吞下‘MB-1999：暗夜之树’种子的修女会将自身的力量全部激发，倾注在身体的表面。同时，她们的内脏也会同步溶解，变成单纯的魔源力的存在。进行‘召唤失落者魂灵’的仪式后，她们会与地心中的某处能量发生共鸣，她们会变成‘光’，融入进你的身躯之内。”

    长袍边缘的部分已然被金色的麦穗、向日葵、洋甘菊的图案占据，整体格调融合了浓郁的克鲁斯德之风。

    “我没有崩溃，我只是在思考问题。就在刚才，我感觉大脑的运算力量被提升了几个档次，我原本混沌的思维变得格外清晰，原本凭借感觉运用的魔源力似乎得到了某种质的加强。我应该是快要晋升了吧，风，我似乎知晓了红色魔源力运转的‘理’，从而感受到了浓郁的‘殇’，还有极致的，深入灵魂的痛苦……”

    “我……是谁？”莱特下意识地呢喃道，双目直视前方，失去焦点。

    风快步上前，双手趴在水池旁的黑色玻璃瓷砖上，双膝跪地，虔诚道：

    只不过，最后进来的两位被黑色长袍和面罩覆盖的失落者并未秉承前面那些失落者的优雅，他们俩高大威猛，搀扶着一位身着银白色制服的男人，快步走到了弗拉迪米斯基的面前。

    一只恢复到了纯黑的格调，另一只变成了通红的眸子，一红一黑，像极了东方占卜文化中提到的“阴阳”之“爻”。

    嗖！嗖！

    凛冽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传过，箭矢全部精准地贯穿了“蝉蛹”，形成了一个个漆黑的孔洞。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睛突然看不清了。

    紧跟着，从大厅的侧门处涌入了二三十位与弗拉迪米斯基穿着类似的，身材精瘦高挑，仪态优雅，脸色惨白的暗夜教会上品失落者。

    旋即，“蚕蛹”内竟然向外发出了圣光，伴随着头顶赫然传来的炮火轰鸣声，“蚕蛹”裂开了！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尽数消失，即便在圣洁光辉的洗礼下，依然显得默然一片。

    他们整齐划一地，不失优雅地用右手抚摸心脏，弯腰向弗莱迪米斯基鞠躬致意后，全部落座在了克鲁斯德宫廷风的圆桌旁。

    “血族并不会轻易死亡，我们拥有强大的生命力，这是前提。只要我们的那位苟延残喘的血族始祖不闭上双眼，我就不会迎来死亡。莱特，只要你愿意，你很快也能突破人类和失落者的寿命限制，获得永恒。”

    “具备‘神性’之人，原本是人类，现在是‘血族’和‘失落者’叠加存在的男人。”

    他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像是没有沾水，放了好几天的干枯的拖把。他的胸口悬挂着一只指头大小，呈现白银光泽，类似大型水滴的序位魔物“秘银血滴”。

    “崩溃……崩溃？”莱特无意识地重复念叨着，依旧保持原本姿态不动。

    “对啊。第一步是精神恍惚，压力很大，出现幻觉。偶尔会听到奇怪的声响，进入奇怪的梦境。当梦境和声响结束后，并不会感到任何轻松，反而是十分疲惫和痛苦。第二步是出现暴力行为，因为幻觉而误打、误杀，要么身体变得扭曲，要么生长出奇怪的，诸如触手、鳞片、眼睛之类的异物。之后才是变成怪物，或是退化为‘无心人’。莱特哥哥，你不应该崩溃，对吧。”

    相生相克，一正一反，亦正亦邪，永无止歇。

    “而现在，虽然我们三大教会在各条战线上都处于劣势，我们教会还丢掉了‘沉寂中区’的‘沉寂矿石坑’，但我们收获了你，经过了‘宴会’催化的拥有红色魔源力的你。我能感觉到，莱特，你已经获取了‘智慧’序核，现在你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得到‘痛苦’序核，获得晋升。”

    说着，弗拉迪米斯基再度一个瞬移回到了反射着饱满光芒的黑铁王座之上。

    几秒钟后，被圣光包裹的莱特缓缓降落至地面，与风隔着水池相望。

    刚才还是清晰亮堂的大厅，现在除了血雾弥漫的一切，看不到其他。

    待圣光的力量消散后，风发觉，莱特身上的魔法师长袍已然变成了暗红色的格调，上面附着的金色丝线镌绣的图案是一头硕大的，衔着枝条的双头鹰。

    “血液？”莱特疑问道：“谁的？”

    他用力摇晃着莱特，试图使得他清醒过来。

    突然，风嗅到了极致的血腥气息，还夹杂着火焰灼烧后的烧焦味道，以及淡淡的，近乎无法辩驳的骚臭味。

    “一直以来穿着黑色长袍，戴上金属面具的是我的傀儡，一百多年来都是如此，这也完美、成功地欺骗了伊凡特。他一直以为我和暗夜教皇是起了冲突的两个势力，所以，他释放了我，对外宣称我被处决，试图放虎归山，挑起我们自己的内斗。可惜啊，被‘智慧’笼罩的一方是我们。”

    他的双眸通红，皮肤惨白，外貌十分英俊，属于西陆罕见的品种。

    不过这位暗夜教皇，血族首领并未在意，而是继续用挑逗般的语气说道：

    “是，就是作孽，不作孽我们就无法生存。好了，不和你废话了，同胞们，”弗拉迪米斯基张开怀抱，双手伸向斜上方四十五度，仿佛是在赞美太阳般仰头说道：

    “我们的上品失落者们，进来和你们的新朋友，红色魔源力的拥有者莱特·苏格拉认识一下，还有，带上那位有些神志不清的‘北极熊’。”

    “这是蚕蛹，这是升华与进化的前兆。没想到，莱特哥哥，万分之一的概率被竟出现在了你的身上。”风仰视着莱特，双眼挣得老大，惊讶、羡慕道：

    然而，身体中的膨胀感和突如其来的外部带来的坍缩感竟然同时出现，使他瞬间处于崩溃的边缘。

    弗拉迪米斯基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一个瞬移出现在了莱特面前，伸出细长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脸颊，露出尖锐的獠牙靠近莱特的脖子，悄声说道：

    “莱特哥哥，你是【秩序者】啊，你还是拥有红色魔源力的人类，你是强壮的【战士】，你是出生入死的士兵。你拥有坚毅不倒的品格，你懂的坚持，你一直在承受痛苦，而你又即将摆脱单纯人类身躯的束缚，承受失落者的命运。”

    此时的布雷特面容惨白，毫无生机和血色，原本一双碧绿色的眸子变成了一只血色，一只银色的存在。

    “去吧，冰，帮助莱特哥哥，他是【秩序者】，他是未来，他是所有种族和谐共存的希望。我不会忘记在营地那天的约定，即便我是失落者。”风暗自决定道。

    接着，附着在他身上的甲胄突然变得像是镣铐般沉重，他感觉身躯被束缚得越发紧密。

    仔细看去，莱特发觉布雷特的精神状态似乎很差，双眼呆滞，毫无生机，对周围环境的反应近乎为零，但身体外表似乎没有多大变化。

    不过……要是说有变化的话，莱特观察到，布雷特的后背似乎长出了一双形似蝙蝠的翅膀，无意识地扇动间，还露出了分别烙印在两边翅膀上的两枚“六芒星盾”图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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