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门渡失陷，党守素战死，党守义失踪。关宁两万铁骑，已经踏上陕西土地的战报，传到了高一功和袁宗第的大帐，两个人无力的瘫坐在了帐篷里。

    两人当机立断，带着主力，直接放弃了河津，退回渭南，死守西安门户。

    当吕谋最后踏上河津对岸敌人阵地的时候，身后的黄河突然传来了一声喀喇声。

    接着就是一连串越来越响，惊心动魄的冰裂声。扭头看去，已经脆弱的黄河冰面，开始裂开一道道巨大的口子，不断的延伸开裂。巨大的冰排，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挤压着，冲撞着，带着令人恐惧的自然之威，绵绵不断的向下游奔腾而去。

    黄河，解冻了。

    张煌言自豪的向吕谋汇报：“微臣幸不辱命。”

    吕谋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的盯住他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弟弟，抄起来军纪藤条。

    而现在大明的情况，正如袁宗第所说，今夕已非往日。他们通过那个皇恩令，重新获得了民心，他们通过那个小王爷的种种行政手段，已经兵精粮足人心凝聚。自己再也难以与他抗衡了。

    吕谋毫不停手：“我打的就是你，打我兄弟，我下的去手吗？”

    其实这个想法李自成早就和高夫人通了气，李自成就已经告诉高夫人，事可为就为之，事不可为就迁都南方。

    一面打一面怒吼咆哮：“我打死你个擅离职守玩消失的混账东西；我打死你个让无数将士无辜为你牺牲的东西；我打死你个让无数将士为你安危担心的东西。你还甘凉总督，我现在就命人押送你回京，从此以后，只要我活着，你要是敢出北京半步，我死给你看。”

    臣说句丧气的话，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翻盘——”

    所有的大臣包括高夫人，都好奇的看向了袁宗第：“你知道了他们什么阴谋？”

    吕谋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必须趁热打铁，不给高一功喘息机会。于是，将已经打残的第八军，调到山西接替第七军，一面休整，一面维持地方。调生力军第七军上来做主力，对渭南展开进攻。

    袁宗第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前因后果，最终总结道：“当初他和李岩利用那种种手段，诱惑逼迫咱们的闯王不得不南下江南，其实，就要我们闯王为他去扫清江南固有的势力，替他解放出南方的土地。更心黑的借用咱们闯王的手，为他消灭皇族，减轻他的财政负担。紧跟着就继续用武工队，来推行他的土地承包制度。这一步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永王大惊，转而躲在两个护卫太监身后，笑嘻嘻的对哥哥显呗：“哥，我这次跟着张将军，学了许多军事知识。我还在攻占禹门渡的时候，亲手开枪杀一敌。哥，我已经可以上任甘凉总督，为哥哥独挡一面了。”

    而对袁宗第提起李岩，在座的所有人虽然有遗憾，但却不后悔。

    河津一战，歼敌不说，大明陆军集团损失惨重。第五军，尤其是第八军，伤亡过半。唯有吴三桂的骑兵集团军没有损失多少。

    袁宗第继续道：“西北已经没有必要经营下去了，所以臣请皇后，向闯王请示，带着咱们现在还有的老底子军队，迁都南方，和闯王汇合。毕竟咱们北方的这些将士们，面对南方的明军，还有一战之力。然后在南方站稳脚跟，争取和大明划江而治。”

    “因为我知道那个小王爷和李岩的阴谋。”

    那时候，我们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现在我们登高一呼，已经无人响应。

    被打的狼狈不堪，鸡飞狗跳的张煌言大叫：“摄政王，你打错啦，永王在那边呢。”

    在西北的军队军心士气已丧，在乡村百姓已经离心的情况下，每打一场仗，就损伤一份元气。而这份元气，却不能够重新得到补充，就只能这样消耗下去。

    吕谋抄起藤条，毫不犹豫的，劈头盖脸的打向张煌言。

    西安大顺皇宫奉贤殿里，一身粗布衣衫的高夫人，接见了袁宗第。

    原因就是他提出的口号，现在看来是捆住了大顺的发展手脚。

    听到这样的情况，大殿里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一口一口的倒吸冷气。

    这时候袁宗第，才说出了自己隐藏在内心的，和吕谋李岩三个人的秘密。

    最关键的是，当初他为了让百姓相信所谓的天命，传播的那句童谣，十八子主神器。

    看看留守的诸位不善的表情，改口道：“我们最少在西北，是没有翻盘希望了。”

    看着就是一个孩子，手段却如此高明，心肠如此狠辣，这真是不世出的妖孽。

    看着已经明显苍老，原先挺拔腰身，也已经塌了袁宗第，心酸的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当年潼关南原一战，闯王只剩下十八兄弟，都能逆风翻盘，打下这大顺江山，现在比那时候不是强上许多吗。不要气馁，我们继续努力。”

    高夫人苦笑一下：“现在的大明如此强悍，即便我们迁都南方，又能够有什么作为呢？他们会追着我们过去的。”

    但骑兵不能攻城，只有横扫各地。面对西安门户渭南，却已经无力进攻。

    袁宗第的话，让高夫人默默点头，心中叹息。

    高夫人何尝不知道现在西北的局势？

    闯王带着主力南下了，他们已经沉醉在江南的胭脂气息中，其实已经不想再回西北，他已经抛弃了西北了。

    “皇后，请转达闯王。只要咱们迁都南下，咱们最少能有4~5年时间的经营时间。只要抓住这段宝贵的时间，和大明划江而治，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个十八子，是指的李自成。

    袁宗第叹息一声，缓慢摇头：“皇后，现在我们面对的，和当初面对的大明已经天壤之别。当年我们面对的是不断走向崩溃的大明，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不断上升，不断强大的大明。当初我们面对的大明，是黑暗腐朽，百姓背离的大明，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涅槃重生，百姓拥戴的大明。

    在明军调整，没有对渭南展开进攻的时候，袁宗第回了趟西安，面见留守顾君恩，求见大顺皇后高夫人。

    全军将士立刻一片无语。

    顾君恩就微微皱眉：“袁将军为什么这样肯定？”

    但同样的，你李岩也是姓李呀。谁知道你内心说的这个十八子，是指李自成还是指你。

    在这个天下谁是主人的问题上，无论是谁，都是会执行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的。

    所以，你这是自己作死，你不死谁死？杀你，这难道还怪我们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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