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文秋家中。

    “这是给文秋师哥你的。”程默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文秋说道。

    文秋略显惊讶的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块崭新的怀表，忙合上道：“程默，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能收，你赶紧拿回去。”

    “师哥，这个也不算贵重，我上次过来，看你那块怀表送到钟表店去修，拿回来时间还是走不准，干我们这一行的，时间不准可不行，所以，这一次，我在香港的时候，看到这块怀表，跟伱原来那款差不多，就买了下来。”程默又推了回去。

    “多少钱，我给你。”文秋听程默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坚持不收礼，要给钱。

    “师哥要是给钱，我以后可再也不来你家蹭饭了。”程默说道。

    “这跟你来家蹭饭有啥关系？”

    “你跟我算的这么清楚，我哪还敢吃你家的饭？”程默怪叫一声。

    “文秋，这是程默师弟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这时候文秋的夫人小婉过来，劝说一声，她俩是夫妻档，革命伴侣，说话自然分量不同。

    “哎，好吧，那我就谢谢了。”文秋将怀表收了起来，革命同志之间相互馈赠礼物，这也不违反规定。

    况且，这“怀表”对文秋来说，确实对工作有帮助，一块总是不准时的怀表，那容易误事的。

    “文秋师哥，我的事儿有些复杂，得亲自找你汇报才行……”程默开始讲述自己在香港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甚至还提交了一份书面报告。

    书面报告自然是不具名的，但是有他在党内的代号。

    他组织内的代号：螺钉。

    “关于你被吸纳进英国特勤局上海工作组的情况，我跟南方局做过汇报，组织上都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若是做得好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我们也需要西方国家的情报，但是这个灰色中间人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上，军统那边给你回复了？”文秋听完并且看完程默的报告，凝神思考了许久才问道。

    “请示密电发回去了，估计今晚会有回电。”

    “你是怎么想的？”文秋问道。

    “能干，但分寸难以把握，军统驻沪特区跟日本人扶持的黑帮特务组织在租界内大打出手，这已经严重影响到英国人的利益了，他们既不希望日本人把租界搞的乌烟瘴气，同时也不想沪特区天天搞事情，但他们对日本采取放纵和绥靖的政策，但又碍于英国与国民政府的外交关系，不可能与我们断交，那影响可就大了，所以，他们希望军统这边能够管控一下，彼此将冲突控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程默说道。

    当然，这是他的理解，英国人具体是怎么想的，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工部局和公董局对日人唆使黄道会等流氓特务组织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内进行暴恐活动已经不能容忍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在上海的利益就得不到保证了，要知道，英国人在远东的投资，一大半儿都在上海，尤其海外贸易和航运上面，每年的利润那是相当可观的。

    全世界经济都在衰退，美国人把日本人当做他过剩产品的倾销地了，英国何尝国内的经济也苦难重重，都想从殖民地搜刮剥削来维持国内的运转。

    “这对你来说，工作难度又增加了。”

    “我这边没什么，主要是，英国人对我的信任有多少，我得对他们保持多少的信任度，没有足够的信任，那我就很危险，一旦被利用，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军统呢，你就不担心军统那边？”

    “这个戴雨浓对我还算信任，其一，我在青浦班待过，其二，我在国军中战斗过，我的能力和战斗力他们很清楚，我没有理由投靠英国人，其三，我姐姐跟戴雨浓的特殊关系，即便出事儿，我至少还有申辩的机会。”程默说道。

    “他们就是看中你有这一层身份，才拉你入伙的，只怕对你的信任不会是百分之百。”

    “不需要百分之百，如果我只是给双方传递消息，那其实我就是个工具人，谁的主都做不了，我反而是最安全的，只要他们需要这样一个沟通渠道在。”程默分析道。

    “工具人，这个提法有点儿意思。”文秋莞尔一笑，“你有了这个身份，工部局方面还能给你提供保护？”

    “对的，我甚至可以利用这个身份给组织上做一些事情，有些小事情，我还是可以做主的。”程默说道，“组织上能不能安排一人配合我的工作？”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年轻，脑子灵活，读过书，最好高中以上，如果会一门外语就更好了，随着我的身份越高，关注的目光就越多，有时候很难兼顾，如果有人承担我跟师哥之间的交通工作的话，那我会轻松多了。”程默道。

    “好，这个人选我来物色，你希望他直接进巡捕房，还是以其他身份在你身边工作？”

    “花间社吧，我的汪海合资的出版社，这样自由度更大一些。“

    “也好。”文秋认可了程默的这个想法。

    “对了，我跟苏沫儿的结婚申请，上面批了吗？”程默问道，这件事他在去香港之前就打申请报告了。

    “苏沫儿的身家背景我们调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你跟她结婚组织上原则是同意的，但她的思想倾向你要注意。”

    “苏沫儿的思想意识或许不是很高，但她起码有一颗爱国之心，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往后，我会引导她的，不会让她走上歪路的。”程默说道。

    “嗯，你你注意分寸，身份不可轻易暴露。”文秋叮嘱一声。

    “我知道。”

    ……

    翌日，程默回老闸捕房上班，被普莱德叫去办公室，然后丢给一本厚厚的卷宗。

    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调查“周凤岐”刺杀一案的卷宗。

    “普莱德先生，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您给我看的目的是什么？”程默不解的问道。

    “这个案子幕后之人是蓝衣社，我们抓到了他们两个关键人物，但是，他们却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身份。”普莱德道，“现在这两个人关押在华德路看守所，托尼先生（恺自威是兄弟俩，分别是托尼·恺自威和约翰·恺自威，都是怡和洋行大班，托尼·恺自威是工部局副总董）的意思，将这二人释放，由你来负责这件事。”

    “释放？”程默惊讶一声，表示不解，“那把人放了就好了，为何非要我来做这件事？”

    “还记得托尼先生在仙乐斯跟你说过的话吗？”普莱德微微一笑，“这是一个建立双方联系的好机会。”

    程默听明白了，释放王宗南和刘方雄，这是工部局给蓝衣社释放的诚意，这是要跟军统做情报交易呀。

    所谓秘密联络渠道，应该还夹杂着他们私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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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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