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知道的？

    不，应该说，老斯温怎么知道的？

    不对，这段回忆里除了我们四个，还有一个人是知道真实的。

林奇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站在麦秆堆上大声宣讲末日将至的身影。

晒场上的疯老头。

该死，果然不该太过相信邪神的信徒，这老混蛋居然偷偷把自己的底漏了。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而斯温医生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回忆和脱离是什么意思？你们的时代又是什么意思？在这件事里，你们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他为什么要和你们交易？他又为什么知道你们的身份？”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砸的林奇张口结舌。

这些问题其实都可以解释，但唯独最关键的问题绕不过去。

回忆，脱离，时代。

解释不清这个问题，其他所有解释的说服力都大打折扣，很难再取信于人。

而四人从开始一路走到现在，不仅搬回了劣势，而且已经稍占上风，最大的依仗其实不是超前的经验和知识，而是靠着斯温医生的信任，否则局势早就崩盘了。

但现在怎么办？

看着林奇脸上阴晴不定，却始终没有开口，失望和伤心渐渐爬上了女医生的脸，只是目光中还有几分期待，似乎还盼着他能给个解释。

林奇也想解释清楚啊，但这根本不能说啊，总不能告诉对方，这只是一段历史影像，你们都是回忆里的片段，根本不是真正的你们，那也太……

嗯？等等，为什么不能？

林奇眯着眼睛稍一犹豫，便把对面病床上的城主推到一角，朝斯温医生拍了拍病床示意她先坐下。

“你让我先想想怎么对你解释，这涉及神秘学和世界本质方面的禁忌知识，你应该知道，不加选择的把一切都告诉你并不是好事，关键是你很可能也承受不了。”

斯温医生表情数变，最后还是沉着脸坐下，眼睛紧紧盯着林奇。

但林奇也很为难，即便是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如果有人跑过来对他说，你其实只是一缕记忆，只存在于一段回忆里，一天之后就会消失，他估计也接受不了。

对于古代人就更难以接受了，不相信不深思还好说，真相信了估计会发疯，或许这就是禁忌知识的可怕之处。

所以肯定不能直接告诉她，你们只是虚假的回忆，根本不存在，必须……

【林奇，必须提醒你一件事】

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让林奇一愣，自家邻居主动联系自己，意味着自己可能出现了某些本质性的错误，但是……‘我能了解？’

【你现在的意志已经可以承受这种程度的禁忌知识了，而且我也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觉得我存在吗？】

‘当然存在。’

【但我已经陨落了，为什么还会存在？】

这就涉及陨神的知识了，这几个月林奇恶补了不少：‘因为从古至今，一切生灵的记忆组成了幻梦境，所以神灵虽然陨落了，但至高的意志让他们依然沉睡在幻梦境深处，通俗的说就是活在世界的记忆里。’

【从古至今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我们是这样？】

‘凡世的生物无法在幻梦境里依靠回忆支撑起自身的存在，而你们有着至高意志，足以在幻梦境里支撑起自己的存在，甚至……偶尔还能多带一个灵魂。’

【那如果凡世的生灵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也在幻梦境里保留了自身的存在性，他们究竟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奇物。

这些人机缘巧合下依靠奇物，依托着幻梦境的支撑，在幻梦境和现世边缘存在着，虽然只能反复重复着这有限的日子，但依然保留着自己的存在性。而且还能像那些从幻梦境里渗透到现世的神秘异类一样，通过奇物展现在现世生灵眼前。

所以，说他们只是一段记忆并不准确，认为他们不存在也不恰当，他们其实是存在的，而且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所以才能针对外来人的反应做出不同的反馈。只是他们无法像神灵和旧日支配者那样脱离奇物独立存在，因此只能被永远困在一段循环中反复重现。

等等，那我当初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有依靠奇物，为什么能在幻梦境里漂浮着直到遇到我家邻居？

我为什么能在那里保持存在？而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幻梦境里？是什么记忆在幻梦境里凝聚成了我？

我不是穿越者吗？

这一刻，林奇感到肌肤战栗毛孔收紧，内心被恐惧紧紧攥住，各种诡异的念头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让他的精神越来越混乱。

【停下】

丛生的杂念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但是……神说，停下，事就这样成了。

混乱的大脑瞬息一清，林奇的理智迅速恢复，控制住胡思乱想的大脑，直到这时，冷汗才从背后冒了出来，心脏一阵狂跳。

卧槽，我特么只是想了想而已，什么也没做甚至什么也没听，怎么就差点当场疯掉？

【你为什么能联想到这些？唉，这就是禁忌知识的危险之处，也是我什么都不告诉你的原因之一。现在的你还无法承受真实，只能一步一步接近，给自己一个适应的过程，也不该从我这里得知，而是靠你自己摸索。所以，这个问题不要再多想，那不是你现在能触碰的真相，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

‘我明白了。’

自家邻居又不会害自己，听人劝吃饱饭，林奇可没有头铁的习惯，立刻把目光转回面前等待的斯温医生，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没什么可隐瞒的，面前这位可是看过传说中死灵之书的人，虽然只看了一部分，但也不能用看普通人的眼光看她。何况她还是个食尸鬼，本身就是神秘生物，没必要担心她承受不了。

当然，那个时代对奇物的了解还没有那么深入，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林奇决定稍稍艺术加工一下。

“我们来自第五纪的中土大陆，那是一个你们不知道的时代。”

“而你们，是一群被困在扭曲时光里的灵魂。虽然历史早已终结，但你们依然被困在这里，反复重复着最后五天的时光。”

“广场上的那个疯子是亿万光辉之主犹格索托斯的使徒，他知道一切，你父亲可能就是从他那里了解了我们的身份。”

“事情是这样的……”

林奇也不隐瞒什么，原原本本的把被推测出的历史一一讲述给了斯温医生，至于能不能重建信任，就看听众的反应了。

女医生沉默的听着，神情从愤怒到怀疑，从怀疑到惊愕，从惊愕到茫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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