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9年6月26日，晚九点，威尔逊镇。

    篝火架了起来，大桶大桶的啤酒从酒馆里被抬上了广场。一只完好的死牛被拆解成块架上篝火，片刻间，扑鼻的香气弥漫在广场上。

    百余人聚集在广场上，高举着酒杯又唱又跳，小镇上热闹的像节日一样。

    胖镇长几乎对林奇和娜塔莉警官言听计从，对每条命令都执行的不折不扣，林奇八点说要趁机举办篝火晚会创造机会，九点就已经热热闹闹的喝了起来。

    神秘世界的危机并不为普通人所知，压在心头的重担被突然卸下，劫后余生的兴奋让所有人忘记了身边的灭门惨案。

    毕竟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就是不知道当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们意识到这只是一场空欢喜之后，镇民们会是什么感觉。

    “对抗神秘成功，事件解决，他们的牛不会死，没什么实质损失。”

    钟楼的阴影里，警官女士用一种见惯了的语气嗤笑道：

    “对抗失败，事件爆发，那也就没有感觉可言了。神秘或许会赢，但他们绝不会输。有时候我看着这些人眼前只盯着自己的利益确实很生气，但又不能说他们哪里做错了，只是有点自私和冷漠而已。所以我不喜欢在执行任务中和任务关联人过多接触。”

    “嗯？不是因为接触多了会输给对方八个条件吗？哎哎，别捏拳头，刚认识的时候你只是把我往地上按，不会这样威胁人啊。”

    林奇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黯淡无光的悲惨未来。

    “特雷弗先生，为您的健康，干杯。”

    “赞美您的慷慨，特雷弗先生，要不是您把钱借给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养这么多牛。”

    “全靠您了啊，特雷弗先生，这下还了您的钱以后，我们还能赚一大笔，您真是个好人啊。”

    篝火旁，镇民们拉着威尔·特雷弗，就是一阵阵赞美吹捧，威尔·特雷弗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神情古怪的像消化道不畅。

    “你觉得他真的会有动作吗？”

    娜塔莉警官和林奇缩在角落里，紧紧盯着满脸纠结的特雷弗先生。

    “如果不是他干的，那肯定不会有动作。如果是他干的，用的是召唤异类的方法，那未必会有动作，但如果像我们推测的那样，用的邪教徒献祭的方法制造的这场灾难，那他有动作的可能性很高。我已经放出话去，明天就成交，他想要破坏交易，今晚是最后的机会。而献祭的效果又不是可持续的，他想要再弄死一批牛，今晚就必须有动作。不过……”

    “嗯？”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有些问题我还没捋清楚，总有地方说不通。但根据镇民们的信息，他前些天的确购进过几次怀孕的母牛和小牛犊。这其实是正常交易，但他又不养牛，就有点奇怪了，而你也知道，在神秘世界里，这些都不是什么可爱的东西。”

    “嗯，母婴之血，幼儿之血，这都是仪式和秘法的特殊材料。所以可以确定，他的确在举行仪式，只是是不是我们想的仪式你还不敢确定。”

    “对，但那是后话了，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他今晚一定会有动作。”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动了啊，别看我，看他。”

    于是，英勇的警官女士突然涨红了脸，头顶几乎要冒出蒸汽了，把眼神转向前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磨牙磨得厉害。

    姑娘，这样对牙不好，要治。

    当然，不管谁需要治疗，那都是之后的事了，因为两人盯着的目标，银行家威尔·特雷弗先生，已经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溜出了会场。

    银行家蹑手蹑脚的避开所有显眼的位置，迅速溜出光照范围，这才松了口气。

    这两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家伙真该死，破坏了我们筹划了一年多的计划。要不我有合同在手，全镇的土地都能落到我的手里。

    买家我都找好了，现在正推行购地令呢，这些地转手就是几倍的利润，为此我已经花出去多少钱了，这要是失败，我肯定要破产，该死的家伙们，怎么能让你们得逞。还好，还有机会，不然这次真的要亏惨了。

    你们错就错在不该再等一晚，嘿嘿，你们会为此后悔的，只要让我再举行一次仪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头对着篝火的方向重重啐了一口，银行家加快脚步，几乎一路小跑，趁着月色直奔下午刚挨揍的那个农夫家，下午你居然敢当众反抗我，还想违反合同拖欠我的贷款，好，你等着，这次就让你付出代价。

    农舍里一片漆黑，一家人都去参加篝火晚会了，但银行家并没有进屋，而是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最后掏出一个小盒子，从屋檐和门口分别捏了几撮土，最后鬼鬼祟祟的用脚擦了擦地上的痕迹，又转向了兽栏的方向。

    牲畜还躲在兽栏里不肯出来，这正合银行家的心思。他随便捡了几坨牛粪，又揪了几把牛毛，随后被突如其来的牛叫声吓得撒腿就跑。

    足够了，你完蛋了，我要你哭都哭不出来。

    咬牙狞笑着，银行家一路兴冲冲的跑回自己乡村别墅的地下室里。

    威尔·特雷弗先生一生未婚，在他看来钱比女人可爱多了。他自己孤身一人，带着三个仆人在别墅里居住。

    地下室里昏暗潮湿，一股腐败发霉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和恶臭从另一扇门后透了出来，令人闻之作呕。

    但特雷弗先生却深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不是恶臭，这是金钱的味道啊。

    银行家快步走到地下室的角落里，打开厚重的保险柜，取出里面一迭合同，贪婪的抚摸了几遍，满眼都是陶醉的眼神。

    这就是我发财的资本，我要靠着这笔钱，把银行开到莱茵，不，开到诺兰。

    该死的，那都是我的钱，你们阻止不了我的。

    动力十足。

    银行家拿着几个盒子，用力推开发出血腥味的门。

    内部是一个血池，暗褐色的血在池中荡漾，浓稠的血液中，数不清的内脏和眼珠在随波翻涌。

    血池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几个牛头，随着银行家靠近，牛头突然睁开眼睛，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他，发出干涩沙哑的吼声。

    “别怪我，为了钱，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口中嘀咕着，银行家掏出刚刚取来的材料。

    屋檐和门前的尘土代表宅邸，粪便和毛发代表目标，那么，开始了。

    “我将祭品献上，伟大的蛇之父，请带走祭品的生命与灵魂……”

    银行家喃喃的念诵着祷文，墙上的牛头叫声愈发凄厉，血池翻涌，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蛇头在血池中浮现，冰冷的竖瞳窥视着现世的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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