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这不能怪我啊”

  “没时间扯犊子，卷铺盖滚蛋。”

  “东家，这账我管不了啊”

  “大有，相处一场，给他结清帐，不能短缺了月例，那样是咱不仗义。”

  “东家”

  老掌柜和稀泥习惯了，此时要是拿出自己观察记录的小本本，张爱国可能真的会尊敬一下，多给点钱，都不容易。

  “先生，这钱从哪里拿“

  张爱国闻听此言，仔细的打量着赵大有，脸上红光满面，人也白净了，穿得人五人六的。

  在目光的注视下，赵大有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大有，知道惜命了，我看你的腰杆子是真的软下去了，这点事还需要问我，从我的口袋里出？“

  “不敢“

  “不敢，怎么不敢呢？你知道帐有问题，做了啥，拿出来我看看。”

  “我~”

  “那你就是睁大眼睛，干巴巴的看着，不会维护维护我的利益，那是我的钱啊，也有你的钱啊，你这都不知道怎么做，我要你干嘛，吃闲饭啊，看来你是昏了头了，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呵呵呵“

  “先生，我“

  “这人啊，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这是弗拉基米尔说过的话，很多人都忘记了。“

  “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

  张爱国看着他冲着柜台的账房快步走去。

  失去了血性，喜欢明哲保身，势必不会给自己挡子弹，那要他作什么，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拿钱出来“

  “什么钱？“

  “东家把老掌柜的辞退了“

  “王警官还没有说话呢，乔副局长也不会同意的。“

  “啪，啪“

  两巴掌打在对方的脸上，力气很大，张爱国不看就知道很疼。

  “你，吐“

  账房吐出一口血水，夹杂着一颗牙。

  “你也被解雇了，把账对完才能走。“

  “你胆子很大。“

  “缸坊黑纸白字写的是我家先生的，让你在这里是给了王警官面子，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老掌柜惊得掉了下巴，这东家的胆子太大了。

  账房是桥副局长二姨太的弟弟，一开始还收敛着，听说张爱国计划南下，这帐就乱了，自个还得在张家口混饭吃，不敢惹啊。

  心思玲珑的人，可惜赶上了无所顾忌的张爱国，如果不是文瑞熙的加入，张家口算是打杀鬼子的最好藏匿处，原本期待的还有蒙疆银行。

  破坏金融经济比破坏道路后果严重的多了，直击要害，因为鬼子发行的军票和钞票压根没有储备金的，就是一张纸。

  “老掌柜，去做好最后的一件事，把账清一清，就和你没有瓜葛了，剩下的是我的。“

  “好，好，东家“

  老掌柜看着张爱国的脸色莫名的有些害怕。

  算盘叭叭叭的一响，一个时辰，帐对出来了。

  “东家，帐算出了“

  “说吧“

  “头月挣钱了，80块，后面亏了300块。“

  “呀，合着再开个半年，我亏的毛都不剩一根了，够狠“

  张爱国起身走到账房的跟前，伸出手拍了拍脸蛋。

  对方快速增肥成功，一脸的富贵相。

  “说吧，你让我很难办啊“

  “啪啪啪“

  又是几巴掌。

  “你等着，我姐夫会收拾你的，我姐夫最喜欢我姐了“

  “你看看，一个姨太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到底是社会的悲哀呢，还是道德的沦丧啊“

  “你“

  “赵先生，好大的火气啊“

  “咦，这是怎么了“

  “曹三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挨的这顿打，不能白挨。“

  “你放心，朗朗乾坤，我们就是正义的化身，光天化日之下，歹人竟敢恃勇逞凶，还有法律吗？还有王法吗？“

  “呱呱呱“

  一阵掌声响起来，打断了王警官的即兴演出。

  “来，都来，赶紧呱唧呱唧，为民众服务，正义的化身，法律的使者，需要我们的鼓励“

  “你“

  “王警官，一番话说的我茅塞顿开，有事找警察，找政府，来，我现场举报，曹三蓄意盗窃缸坊的现金，多大300块大洋，按照律法，是不是要枪毙了他啊“

  “啧啧啧，赵先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做生意有赚就有亏吗，都不是神仙，哪有光挣钱不亏钱的买卖，你说是不是？“

  “有啊，你的买卖从不亏钱啊“

  “你看看，你在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的，我做什么买卖了？“

  “那就是这缸坊和你没有关系了“

  “与我没有，但是它是警察局投资的，那就是有关系了。“

  “那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很正常嘛，你要理解政府的难处，我们为了维持你们的正常运行，是付出巨大代价的，向你们收取一些费用也是应该的。”

  “那你们帮我啥了？”

  “你看，你有问题，你的心里没有政府啊，你要认真想一想啊。”

  “行了”

  王警官摆了摆手。

  “我先把人带回去，明天你来警察局接受处理，记得过期不候。”

  “王警官，他拿的钱呢？”

  “什么钱？那是赃款，先罚没，你的这家缸坊，等待判决。”

  “来啊，先封上，没有允许不能开门营业。”

  张爱国笑了一下，黑，都是你们的，横竖左右都是你们说的算。

  贪腐是指个人，但占用公共资源，巧立名目危害更大，民国的腐败就像一颗毒瘤，深深地扎根在社会的各个角落，汲取着养分。

  “东家，亏钱主要是收的税捐多”

  “啊，那还是合理的”

  “东家，实不相瞒啊，收捐是警察的事，针对咱们多收，就是想让你贱卖缸坊。“

  “娘的，还属于降维打击，合法合理啊。“

  “是啊，很多部门来查，来收捐啊“

  民国的社会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民众戏称为“民国万税，万万税！”

  “那就卖，收回一分是一分。”

  “东家，我告退了，咱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呵呵。

  我有真理在手，真理会为我做主。

  张爱国笑了笑，示意老掌柜的随意。

  “先生，他们几个来了”

  “谁？”

  “就是你走之前安排的。”

  “让他们去家里。”

  “明白了”

  1000块现大洋的买卖就这样没了。

  回到了家里，几个人在赵大有的屋里等着，看到张爱国进来，慌忙起身。

  “东家”

  “先生”

  “赵老板”

  “赵先生”

  几个人的叫法不相同。

  张爱国抱拳行礼。

  “诸位久仰了，咱们也算是熟人，不能见外。”

  “来，来，坐”

  “请”

  几个人等着张爱国先坐，才找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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