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琬只觉眼前一黑，周遭的所有声音就都消失了，整个人都陷入无边无际的孤独之中，她差点儿要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突然肩膀一沉，像是有什么人将自己从半空中拽下来一般，过了会儿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小琬，小琬。醒醒，别睡了。”

“小琬，小琬，醒醒，别睡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是谁呀？

“琬琬子！”

她猛地睁开眼睛，对外界的感知也慢慢恢复，刚刚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一样，怎么也醒不过来。

玉琬站在一旁按着她的肩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充满疲惫。

“琬琬子，你......你怎么有实体了？我还能碰到你，我们现在是在梦里吗？不对......这到底是哪里？”

玉琬摇摇头，摸摸她的脸：“不是梦里，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恐怕是有点儿难了。”

正安抚着她，死生从黑暗中走出，手中还有一簇金色的灵力照明，她带着浅浅的笑意来到两人身边。

并没有搭理玉小琬，而是直接看着玉琬：“终于......小琬儿，好久不见，我觉得我们需要聊一聊。”

玉小琬赶紧挡到前面来，指着她怒骂：“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想伤害琬琬子！”

瞥她一眼，死生脸上笑意不减，手中的灵力飞出去，径直打在玉小琬头上，只一下就晕死过去。

“小琬！”

玉琬扶住她，赶忙去探她的伤势，好在伤得不重，只是晕过去了。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的。所以，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吗？”

玉琬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将玉小琬放在地上，之后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梦中的大树下，玉琬表情平静，带着淡淡的释然。

死生环顾四周，好熟悉的场景。

朝前迈出一步，身上的皮囊褪去，露出她原本的面貌，那竟是一张和玉琬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她的眼瞳依旧是血红色的，多了几分狠厉，少了些许良善。

二人面对面坐着，一时竟相顾无言。

“聊一聊吧，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死生依旧笑着，好像怎么笑都笑不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吧，为何不拆穿我来保护自己，反倒是一再纵容。”

玉琬看着她，像是在见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许久才开口：“是啊，我们共生百年，我怎会认不出你，打见第一面我就知晓你的来意。

我压制你那么久，又封印你，后来又带你一起死。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杀了我将身子抢走也没什么错，总归这都是我欠你的，无恙。”

“你......哼，我说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她似是没猜到玉琬会这么说，笑意顿时消失，小声嘟囔着对名字的不满。

“我只是希望你日后都能平安无恙。”

安无恙（死生）定定看着她，眼中有千般委屈、万分不甘，但好像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当初你以身为祭，送玉小琬回家，连我也一起消散。不想天神却将我救下，我本就是个没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心魔。

你存在我便存在，你不在了我也跟着死，不知道天神那老家伙用什么法子将我分离保了下来，还找了这么一副躯壳给我呆着，但总归不是自己的身体，用不长久，所以我是一定要得到你的身体的。”

她似是在解释，她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玉琬点点头，她知道的，她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玉琬：“从前所作所为，我未曾考虑过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身体要拿走也好，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你要好好生活，将从前我们虚度的光阴都补回来。

只是......”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安无恙顺势接过话头：“只是留玉小琬一条命，是吗？”

玉琬点点头，不愧是共生百年的“人”，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

“嗯，小琬心思单纯，你别害她。这些年我将我的修为都烙入她的魂魄，即使没有躯体，她也不会消散，更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你若不想她留在这个身体里就将她驱逐出去吧，让她自己找个躯壳也好，这样将来也总不至于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之后她又垂下头碎碎念，又像是在说给安无恙听，又像是说给玉小琬：“还是赶出身体吧，小琬受不得孤寂，将她锁在身体里恐怕会很难受。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琬了。”

安无恙脸色微变，话语中都带着些阴阳怪气：“你和她倒是亲密，都快死了还给她留后路。我就说嘛，你的灵魂怎么会弱到要消散的地步。

罢了，总归她的存在也让你开心不少，我不会伤她。”

她抬起手在身前画了一个符，符咒将两人连接起来，很快，这里就会只剩下一个人了。

“不疼的，小琬儿。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别人的什么都放在心上，从不考虑自己。葬送了你，也葬送了我。”

玉琬笑着又看了看她，轻轻说出一个“对不起”，释然地闭上眼睛。

她这一生，从来都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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