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凝视着刘垚半晌，才慢悠悠道：“谢谢。”

  “所以，顾川，”刘垚的嗓子有些哽咽，“你不跟我结婚，是因为这个吗？”

  她曾几何时见过顾川这么虚弱憔悴的模样？

  顾川眸色温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有些惨淡，还有点吓人。

  “是。我不想拖累你。”

  “好一个不想拖累。”刘垚低下头，苦涩的笑着，眼泪却悄悄滑落。“顾川，在你眼里，我和你的工作，究竟谁更重要？”

  她一直以为，顾川是爱她的。

  可是如今听他亲口承认不愿与她结婚，这颗心还是碎成渣，痛到难以呼吸。

  她的质疑令顾川有些慌乱，他连忙否认：“当然，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刘垚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声调变得平静。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擦掉顾川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你放心，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极轻，轻得像羽毛一样飘渺。

  刘垚低声轻喃，“那你的爱可真是伟大，连拖累都不愿意让我来承担！”

  “垚垚，你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那个人。”顾川大脑缺氧，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觉得胸中堵塞的厉害，心脏隐隐作痛。

  在遇到刘垚之前，他已经坚定地选择了自己此生的工作，并早已抱定了一条路走到黑的决心。

  于顾川而言，爱情不是他生活的全部，也不是最重要的一个。

  他享受军人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荣耀，也深知其中的重重危险。

  可是刘垚她没必要跟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她有自己正常的生活节奏。

  “顾川，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刘垚咬唇望向顾川，眼中充满了绝望。

  刘垚抬头望向他。

  “嗯。”

  刘垚的表情有一秒钟呆滞。

  但很快，她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却没有哭泣。

  “那就好。”

  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砸进顾川的心湖，激起巨浪。

  “早知今日，当初，你不该来招惹我。”

  “砰！”地一声巨响。

  她摔门离开。

  顾川闭了闭双眼，心痛如绞，却又无计可施。

  刘垚走进医院的洗手间里，紧绷了整整一晚的情绪，突然崩塌。

  她抬起手臂狠狠地扇在自己的脸上，眼眶泛红，泪珠簌簌落下。

  顾川，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怎么能够这样。

  我爱你啊。

  我不是圣母玛丽亚，我也有七情六欲。

  我也会难过，会心痛。

  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爱我，不娶我，仅仅只是为了你的事业。

  刘垚的拳头握紧，拧开水龙头，双手捧水不断冲洗着脸颊。

  冰凉的触感铺天盖地而来，直到大脑缺氧，无法呼吸，她才停下。

  ————

  顾池池回到病房时，只有顾川自己在。

  “垚垚呢？”她放下保温壶，随口问道。

  顾川没有血色的唇张了张，终究没了气力，干脆沉默。

  顾池池却明白过来：“二哥，你不会把垚垚气走了吧？？？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人家知道你受伤后，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你怎么回事啊？”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起顾川。

  “是我的问题。”顾川别过脸，不敢看她。

  顾池池不明白，她眼里二哥，从来不是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的人。

  “所以，你为什么不想跟垚垚结婚？你爱上别人了？”

  顾川蹙眉，冷眼扭头看向她：“你眼里，你哥我就是个朝秦暮楚的花花公子？？”

  “那倒不是，”顾池池撇了撇嘴，继续猜测，“那就是你不喜欢垚垚了。”

  “我很喜欢她，很喜欢。”

  “难不成你有病？得癌症了？那你跟我说啊，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顾池池紧张地坐在他床前，仔细打量他的情况。

  但转念一想，这次住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并没有发现其他病况。

  顾川瞪着她：“……”

  他无语。

  这丫头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见他不说话，顾池池心慌了下。

  “喂！顾川你不是吧？你真的得癌症了？”顾池池急了，“不是我咒你啊，万一你哪天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顾川：“……你能盼点好不？”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跟垚垚结婚？”

  “总之，我们不能结婚。”顾川坚持道。

  “为什么呀？”顾池池纳闷，“你对垚垚哪里不满意？或者嫌弃人家太小？你可千万别瞎挑剔，垚垚虽然年纪小了点，但长得还算漂亮，又聪明又能干，关键还善解人意……”

  “她一切都很好，是我的问题。我没打算结婚。”

  “你没打算结婚，还跟人家搞，你这......你这分明是渣男嘛！”

  “顾池池！！！”顾川冷眼盯着她，这家伙在外面漂了几年，人也变飘了。

  “顾川，你是我哥，可垚垚还是我姐们儿呢，我真心不想看到你们两个这样。”

  “你都看到了，我的职业的特殊性，到处都是危险，这次任务本是保密进行的，碰巧才遇上你，被你知道.......幸亏你没告诉爸妈，否则，怕是会连累家人。”

  一股冷汗从背后冒出来。

  顾池池心顿时浸入了冰窖，寒凉阴森，带着几分后怕的恐惧。

  她差点忘记了，在顾川对面的，是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的毒贩。

  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焦虑，甚至还略显疲倦。

  “哥，我是不是闯祸了........”顾池池忐忑。

  “暂时还没什么事，只是你最近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有垚垚........帮我提醒她一下。”顾川有点担心。

  顾池池频频点头：“这个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她叹了口气，脑中忽而蹦出一个念头：“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决定不结婚的吧？”

  顾川抬眸，望向她，沉吟片刻：“是。我不想连累她。”

  “呵——”顾池池冷嘲热讽地笑出声，“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觉得这样特别伟大，特别自豪啊？”

  “什么？”顾川一开口，顿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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