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奶一看儿子的痛苦样，也吓坏了，顾不上明月了，扯着孙子便追儿子出去。

  宋玉兰也看到丈夫的失态，她心里担心，也顾不上什么了，跟了出去。

  别看乔光明教书以严格出名，实际上人很脆弱，女儿和外人合伙要卖儿子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他受不了，人钻到副驾上，泪水就不停的往下流，那惨样，一点都不比明月逊色。

  宋玉兰知道他爱面子，急忙冲跟着出来的弟弟，弟媳们使个眼色，大声说到:“我们先回去。”

  赶紧打开驾驶室上去。

  二舅几人面面相觑，也没在上前挽留，毕竟，这件事实在说不出口。

  乔奶奶也抱了石头上了后座。

  她也怕刺激儿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石头也吓坏了，偷偷看大家脸色，不敢说话。

  宋玉兰赶紧发动车子开走。

  愤怒之下，她也不愿意再理明月。

  只有外婆一人上了楼梯，看着明月脸上又红又肿，嘴角都渗出血来了，头发乱得像鸡窝，又心疼又气恼，伸手要拉明月:

  “你说你，我怎么说你好，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都敢做？别说是石头是你亲弟，是旁人也不能做这种事了……”

  明月默默地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那蛛网般碎裂的屏幕，一如她的心。

  她无声地顺着外婆的力站起来，转身上了楼。

  外婆：……

  外婆也气得全身发抖。

  二舅几人送走了乔家人，进来一看不好，二舅赶紧跑上来扶住外婆，一面安慰她：“妈，你傻了你，乔家人糊涂，你也糊涂啊？你没看阿月多关心石头吗？那么娇气的人，抱着石头就一跑多远！石头八十斤有吧？你看她平时能拿得动二十斤的东西？

  她这是跟乔家人赌气呢，一进门什么都不问就一通骂，搁谁谁受得住，现在养女儿，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养？你看阿丽，我们两个可敢骂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阿月都二十二了……”

  外婆听二舅一顿哄，就给骗了过去，叹着气说：“我去买菜吧，也不知还有没有扣肉……”

  念叨着外孙女不懂事，赌气乱说话，念叨女儿只会教别人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不上心然后拎个菜篮子买菜去了。

  外婆一走，二舅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

  明月背着包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这一家人和乔家人，虽然不能说个个品德高尚，但都是有底线有良知的人。

  但越是有底线有良知的人，越无法容忍这种卖自己的亲弟的行为。

  最痛的是什么？

  不是打在脸上的痛，不是踢在肚子里的痛，是明明你是冤枉的，却辩无可辩，越辩越让人看不起。

  是明明可以隐瞒下来，若无其事的走开，但不得不把这个丑陋暴露到人前。

  暴露到最亲的人前。

  因为明月不知道那个叫“地府联络员”的人会疯狂到什么程度。

  那个要卖石头的商明月还会不会再穿过来。

  这个商明月太厉害了，来这里两个多月，不但拿到了驾照，还清空了她的钱袋子，另外收了好几笔网友的“1314”转账。

  明月走下楼，看向都默默地站在客厅的众人，声音平静地说：“三表哥，你开车送我一趟。”

  三表哥有些手足无措。

  他其实也只比明月大几个月，有点儿不知如何处理这种尴尬局面，叫他安慰明月，他有点良心过不去。

  二舅妈直接吩咐：“你送她吧。”

  也没有挽留明月的意思。

  谁愿意留个人贩子待家里呢。

  倒是要出门时，大黑狗又跑来依依不舍的叼她裤脚。

  真是，外婆家做客，狗留人不留！

  她甚至连外公都没有见到。

  不过，也好。

  就这样，三表哥开车载着明月离开了外婆家。

  两人一路无话，明月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地方她也熟。

  小时候她每次来，一群表哥表姐带着她去买零食。外婆家不是在镇上，是在村公所附近，也有好几家杂货铺，肉铺，粉铺，化肥农药铺，她被他们众星捧月的带到哪里，哪家店的老板都要给她几颗不收钱的糖……

  再见了。

  一个多小时后，车到了县城，明月吩咐三表哥：“开到公安局。”

  三表哥大吃一惊，犹豫道：“这个，不至于吧，那个，要是有了案底，还有可能影响下一代的。”

  明月淡淡地说：“去吧。”

  三表哥劝道：“表妹，别这样，这样不光对你没好处，对姑姑姑父也没好处，要是传开了，他们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明月看看窗外，平静地说：“我现在得和那个合伙人抢时间，看谁先去自首，谁就能立功减罪。”

  有的人来世上是讨债，有的人来世上是历劫。

  她，双全了！

  三表哥终究还是陪着明月进了公安局。

  接待他们的人吓了一大跳，主要是明月那软乎乎的模样太有欺骗性了。

  等到知道她是县中乔主任的女儿，要拐卖的是乔主任的儿子，警察叔叔直接掉了杯子。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不但碎屏的手机坚强地为警察叔叔提供了聊天记录，明月还带来了可乐瓶子，里面有残余的可乐。

  经鉴定，那残余可乐确实含有催眠成分。

  但明月交代不出药物来源。

  主要是明月确实不知道，她穿过去时，有原主的记忆，两分记忆打架，还害她判断失误，以为商明月才是自己，现在穿回来了，中间那两个月的经历一片空白。

  这商明月手段真的厉害，骗石头跟她来外婆家，路上给石头喝药睡着了，她自己下车去外婆家……把自己跟那个人贩子的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

  她可能忘了这个世界有无处不在的监控吧。

  明月知道自己搞不懂商明月，她干脆也不去想了。

  警察叔叔看她积极配合，拒不交待药物来源，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明月只能叹息：“你们现在重要的难道不是先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把人贩子抓起来吗，到时候说不定什么都清楚了。”

  她现在知道的一点也不比警察叔叔多啊！

  警察也无奈，这姑娘的情况就属于犯罪预备，虽然准备了工具也创造了条件，但及时收手，可以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不过，得通知受害人家长，嗯，也是这姑娘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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