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镜盒里的香味能够治好他胸口的不适，这是姬红莲的凤血印也办不到的，令秦断感到很奇异。

  “哟，小秦，回来啦。”

  “哎，张教授，好久不见。”

  秦断刚走进考古学院，迎面就走来了一名年轻的副教授。秦断本科时上过他的课，是一名很有艺术气息的老师。

  “开学典礼是在二楼吗？”

  “对，老地方，你可快点吧，老谭刚刚还骂你呢。”

  “好嘞。”

  秦断挥了挥手，转身冲上楼梯，几个跨步就消失在那里。

  张教授揉了揉眼睛，“一定是最近熬夜多了，眼睛都花了。”

  秦断冲到二楼尽头，那熟悉的大会议室他曾经去过无数次，此刻也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尴尬不已。

  偌大的会议室里，接近两百多个座位，往常考古学院的开学典礼最多也就坐个百人吧。据他分析，研究生院也就三十多人吧，怎么此刻竟然坐满了人？

  东侧的门突然被推开，几乎所有人都投来了目光，台上讲话的人也停了下来。

  寂静无声，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清。秦断扫视全场，他看见了季院长、谭教授和刘雯怡，他们坐在第一排，还看见了一些熟人，但大部分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应是新生。

  这时，秦断的目光凝固了，他看见第一排的尽头，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却又陌生到无法接近的女子坐在那里。她上身穿着白色公主袖纯色衬衫，下身是格纹拼接半身裙，脚上穿着黑白拼色运动鞋，整个人时尚青春又清冷孤寒难以接近，极具女神范。

  那是唯一一个没有转头看向秦断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动静，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稿子。

  她身后坐着两个戴墨镜的人，尽管穿着便衣，但见到他们高大魁梧的身材，谁都知道他们是保镖。

  尽管她没有回头，尽管秦断看不见她的脸，可秦断比谁都清楚，那是刘仙凝。

  哪怕气质大不相同，但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背影都一模一样！

  秦断恍惚了，来之前他一度认为这只是个和刘仙凝共用名字的人，可此刻却有一种直觉，那个人就是她，和记忆中的刘仙凝重叠了。

  “愣着干嘛！迟到这么久，还不快坐下。”

  台上讲话的辅导员略有些恼火，那是杜老师，秦断本科时就认识他。杜老师指了指第一排的空座，示意秦断快些坐过去。

  刘雯怡迅速挪了个位置，将谭教授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秦断连忙转身关门，然后对全场同学鞠了一躬，灰溜溜的走到刘雯怡和谭教授中间坐下。

  谭教授冷哼了一声，倒是也没有开口教育他。

  刘雯怡几乎立刻塞了张纸过来，秦断接过一看，竟然是打印好的发言稿。他立刻向刘雯怡比了个大拇指，太贴心了。

  刘雯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断，他发现秦断嘴唇很干，又递了瓶水过来。

  秦断接过一看竟是她喝过的，稍微犹豫了下就一饮而尽。一会儿要上台发言，他喉咙里很干，顾不了那么多了。

  后排很多新生发出低沉的叹息声，感叹他们初次见到的女神竟然已经是别人的囊中物。

  刘雯怡心头欢喜地低下头，想着结束后要不要约他吃晚饭。

  “雯怡跟我说，你昨天受伤了还进医院了，没有大碍吧？”谭教授低声问道。

  “没事儿，劳您费心了。”

  “幸好最那边那位也来迟了，开学典礼推迟了半个小时。快准备一下，一会儿好好发言。雯怡还帮你润色了下稿子，你可别出错了。”

  秦断闻言一惊，刘仙凝也来迟了？毕竟是混内娱的人，倒是可以理解。

  秦断看了看稿子，上面有几处用钢笔进行的改动，一些手写的娟娟字迹清晰可见。

  秦断回头冲刘雯怡笑了笑，低声道：“谢谢。”

  刘雯怡指了指稿子，示意他赶紧过一遍稿子，“抓紧时间。”

  秦断专心看稿子，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这是一个标准的学生发言稿，但并不是如今的秦断想讲的，轮回路上走了一遭，他希望把自己内心的部分想法传达给同学们。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秦断发言。”

  时隔一年，秦断再度回到了学校，让他想起了过往的生活。那四年，不论在哪一间教室里，安雪都坐在他身边，到如今物是人非，他却还是那个他。

  秦断将稿子还给了刘雯怡，自信满满地上了台。为了正常完成发言，他强忍着不去看刘仙凝。

  “大家好，我是去年的毕业生秦断。在座很多新生都认识我，你们曾经是我的学弟，都知道我是个万年老二，因为在我的上面一直有一座美丽的大山。”

  台下，刘雯怡笑得花枝乱颤，白给他改稿子了。

  “在我毕业的时候，很多人问我说，秦断你为什么不读研，是不是因为刘雯怡？”

  刘雯怡愣住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事儿。

  “我想说，真的不是，我并不介意一直当万年老二。我选择不读研是因为生命可贵，我的父亲不久前去世了。他是一个中医，我家祖上六代人都是中医，可是他们都医不了自己。我太爷爷享年四十八岁，我父亲在我快毕业的时候就已经病得很重了。这让我对学术，对他们的追求，也对我自己的追求产生了质疑。”

  “一代人毕生追求的医术都医不好他自己，为什么还要传承下去？为什么还会有第二代，第三代，甚至是第六代人？”

  “学术界，很多前辈都带着遗憾离开了我们，他们留下了属于不同时代的答案，也留下了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岁有穷尽时，人的一生不论多努力，都不可能把一门学问探求到终点，所以才会有传承，才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不负韶华，砥砺前行，在求知的道路上插满代表时代的旗帜。我相信在考古这条路上，终有一天，我们会走得比谭教授、张教授他们更远，我们会看到更广袤的世界和更波澜壮阔的古代历史，因为我们是考古人！”

  全场寂静。

  秦断铿锵有力的发言震撼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势，引得所有人都专注在演讲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玩手机！

  “谢谢大家。”

  秦断心中松了口气，顺利讲完了。他终于看了刘仙凝一眼，却见她依旧在看稿子，完全没有听。

  这是新生发言？

  “啪，啪，啪……”

  一个目瞪口呆的男生开始鼓掌，他坐在最后一排。

  掌声惊醒了第一排的刘雯怡，她立刻站起身，激动地拍手。她热泪盈眶，这家伙怎么回事？

  很多学生都后知后觉地跟着鼓掌，其中有人问道：“我听了段啥？”

  “不是很懂，但感觉很厉害。”

  “鼓掌就完事了。”

  会议室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惊得刘仙凝抬头看了看台上的秦断。那一瞬间，二人对视，秦断如遭雷劈，他从刘仙凝的眸子里看见的全是陌生。

  她不是“她”。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秦断仍然很失落。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也许刘仙凝在轮回中失败了，回到了这个世界。

  可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刘仙凝没有回来。

  谭教授老泪纵横，多少年没听过这么棒的发言了，希望能鼓舞到新生们。

  杜老师道：“很振奋人心的发言啊，我相信后排的很多本科生都为你们的小偶像捏了把汗啊。”

  本科生？回到座位的秦断闻言一惊，这不是研究生开学典礼吗？

  刘雯怡凑过来道：“我们学院只有三十几个研究生，根本没有这么多人，后面那些都是刘仙凝同学的粉丝，季院长嫌他们在楼道里太吵才放进来的。”

  “……”

  秦断终于从演讲的热情里缓过劲来，他开始期待刘仙灵了，这个女生究竟和他爱过的那个女子有什么关联？

  双胞胎？又或是别人附身在刘仙凝的肉身上？

  “为了助力考古学院的发展，刘仙凝同学的母亲给学院捐款了五千万，刚刚季院长也感谢过她们了。但是，后排的很多同学都是来看她的，让我们有请新生代表刘仙凝为大家发言。”

  一瞬间，掌声如雷，竟比秦断方才的掌声还响亮。

  秦断腹诽，这就是偶像的人气吗？

  刘仙凝伸手取下发丝间的发卡，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垂落。她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柔顺秀发轻舞，肌肤雪白晶莹，如无双美玉雕刻而成，看得男生们目眩神迷。她拿着稿子走上台，冲台下甜甜的笑了笑，令很多同学都如沐春风。

  “妈妈，我恋爱了！”

  刘仙凝道：“非常高兴来到考古学院，真不愧是清北大学，的确是人才济济。刚刚那位同学的演讲让我对这里肃然起敬……”

  后面的一刻钟，大家都在听刘仙凝念稿子，也并不觉得无趣，所有人都觉得赏心悦目。

  秦断坐在第一排，可以说是离刘仙凝最近的人，但却感受到了极度的陌生。

  气息不一样，神态不一样，说话的时候也有很多细微的咬字差异。

  “她的普通话比我认识的刘仙凝好。”

  秦断很喜欢这些发现，因为这证明了眼前并不是刘仙凝留下的肉身，而是他从未见过的一个人。

  难道真是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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