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烽火长歌,世道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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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提李岸然和峨眉众人同行之事,自从百里太后分娩遇袭的消息传开后,陵阳城就如沸腾的水般动荡不安。但百里毕竟是凤宫内部的人,陵阳虽然受到影响,但道统纲常仍然存在,天地运行依然正常。
然而,不久后传来紫宸国公去世的消息,整个陵阳城彻底失去了秩序!
在陵阳城中,南瑾和小长安站在华芳楼前。南瑾依然体弱,身体柔弱得像没有骨头,但一举一动却别有一番韵味,素颜淡妆却美得令人心悸。小长安搀扶着她,明明是个男子,却模仿南瑾施以脂粉。
他扭腰捏指,步态袅袅,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但他毫不在意。
南瑾说:“小长安,我不想再留在陵阳了,这里太乱,到处都让我感到害怕。”
小长安:“外面的世界广阔而遥远,所以江湖上流窜着许多不安定的因素,百姓生活困苦。陵阳城虽然不是高高在上,但相对来说还算安宁。”
南瑾:“可是紫宸伯伯和百里娘娘都相继离世,哪里还有皇家的天地?”
小长安:“确实如此。但有大礼官在,小姐在陵阳应该是最安全的。”
南瑾:“我父亲现在也陷入危险之中,你看这座城市的现状,哪里有太平可言?”
小长安挽起南瑾的手臂,笑容满面,尽力安慰:“走,我带小姐去看看前方的情况。”
路上,景象混乱,狂马奔腾,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小长安说:“以前的陵阳城,马匹是难得一见的。
现在群雄无首,每个人都想在这座皇城脚下展现英勇。
帮派渴望在这动荡的世界中扬名立万,biaozi想在这鱼龙混杂中竖立贞洁牌坊。
强盗想在这国家衰败中搞点金融,飞贼想在这大贼强盗中沾点好运。
胡杨树下的女子能百步穿杨,洒酒穿过肠子,对面店铺的老掌柜能开山裂石,摧金断掌!”
南瑾问:“那么,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宁的呢?”小长安眼中含悲:“小姐只要安心待在宫里,有温老爷在一天,小姐就安全一天。”
谈话间,前方酒楼突然飞出几个壮汉,窗户破碎,人仰马翻。
地上红白相间,刺眼醒目!两侧的围栏中跳出几只野狗,追逐着一群官员贵族,一口气跑了十八条街!
秦淮楼的琵琶佳人柳如飞燕,手持暹罗伞如天女散花般在屋檐间飞跃。
卖糖堆糍粑的一排少年放下工具,敞开衣襟,拔出绑着红布的大刀,在街上成对厮杀!
小长安拉着南瑾来到一边的酒楼门口,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南瑾颤抖着,小长安抱住她,不断地安慰,但效果甚微。
小长安:“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宫。”
南瑾:“宫里现在真的比外面更太平吗?”小长安沉默了,忽然,他脸上露出喜色,拍了拍南瑾的肩膀说:“你看,这后面的酒楼是哪里?”
南瑾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鸿楼。
小长安:“武陵公子的信,小姐还有几封没看?”南瑾:“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连他的样子都不记得,看再多有什么用?”
小长安:“信还是要看的,都是武陵公子的心意!”南瑾:“你看外面这样,谈儿女情长有什么用?”
小长安闻言立刻严肃起来,外表严厉而内心紧张地说:“小姐,我觉得这很重要!”南瑾被小长安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声问道:“小长安,你怎么了?”
小长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笑容满面,身上的怒气也立刻消散。
仿佛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完全是另一个人。
但南瑾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发冷。
她想离开小长安,但身体确实虚弱。
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禁又流下了眼泪。
看见南瑾哭泣,小长安顿时手忙脚乱。
一番温柔的话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让她停止哭泣。
南瑾:“小长安,我从没见过你那样的样子,我害怕了。”
小长安看到南瑾的反应,心如刀绞,举起白皙的手掌向自己的脸扇去。
一下又一下,南瑾阻止不了他,不久脸颊已经渗出血来,一片殷红。
然而他的目光明亮,深深地凝视着南瑾,充满了情感。
南瑾回应:“小长安,你无需如此,我不认识那位武陵公子。现在这世界上,除了你,没人真正对我真心相待。我身体虚弱,活着只会拖累善良的人。你照顾我心中有苦,偶尔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我不应该责备你。”
听到这话,小长安面容柔和,擦去脸上瘀伤,仿佛毫不在意疼痛。他双臂环绕着南瑾,望着喧闹不断的街道,眼神坚决地带着她离开。尽管他身着红粉装扮,此刻的小长安却像那些天上的大侠一样威风凛凛!
“小姐,只要我还在世上一天,就没人能阻挡你的道路!”
两人离去后,鸿楼的楼上,角落里坐着宁远和八步赶蝉。八步赶蝉似乎受了重伤。那天温楼主与他一同陷入凰门的围攻,楼主吩咐他一定要保护婴儿送到北秦。现在他竟然和楼主一起回到了陵阳城,其中的原因只有他们俩清楚。桌子上留着一些剩菜,八步赶蝉静静地品着温酒。宁远则趴倒在桌子上,对外面的嘈杂毫不知情,口水流着,睡得香甜。
梦境中,一个女子的身影隐约可见,手中拿着针线仔细缝补,但已不知她身处何方。八步赶蝉饮尽残酒,轻轻地咳了几声,唤醒了宁远。宁远晃了晃头,梦中的那件绣花长袍依然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空白处,最后一朵绣花仍然没有完成。然而当他看向前方,却又看到了一朵精致的花——一朵桃花。
八步赶蝉问:“终于肯醒了?你在这里多久了?”宁远一见到八步赶蝉,立即恭敬地问候:“八师兄,大概两天了。”他并不惊讶八师兄能找到他。在这个红尘世界,如果八步赶蝉想找一个人,除非那人已经漂泊到了东海之外,否则一定会被找到。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找得到。这是意愿问题,不是能力问题。
八步赶蝉说:“跟我去个地方,太子也在那里,他想见你。”宁远闻言微微一惊:“太子难道离开了凰棠别院吗?”
“所以你要快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八步赶蝉的语气冷硬。宁远起身,手中的红缨枪嗡鸣作响。八步赶蝉递给他一个长盒子:“里面有关于路线的信息,我先走一步。你太慢了,我不习惯。”话音刚落,他已经消失无踪。
店里的小二看得目瞪口呆:“客人,这些日子以来打打杀杀,从没见过这样的身手,像鬼魅一样。”宁远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说:“我八师兄轻功卓绝,日行百里如同散步!”
店小二惊叹:“世上竟有这样高深的人物!”
“那是因为你未曾涉足江湖。”
宁远笑容灿烂,上次在凰棠别院,凰丹尹拒绝了他,未能见到太子。
这次终于能和朝思暮想的太子见面,宁远感到心情略有好转。
当然,除非墨林回来,否则他不会真正开心。见到太子虽然有些宽慰,但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店小二赔着笑脸说:“客官您客气了,我只是个低贱的杂役。
不过现在的陵阳城,岂不是已经在江湖中声名鹊起?您是他的师弟,想必也有几手神通吧?”宁远闻言自嘲道:“哪有什么本事,只是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而已。”
他打开竹匣,桃花剑静静地躺在里面。
剑上的桃花,正是刚才醉眼中,八步赶蝉向他展示的那朵。
宁远拿起剑,看着剑身上斑驳的血迹,眼角渐渐湿润。
他用力擦拭眼睛,不再假装儿女情长,随即提枪冲下酒楼!
西梁历一六二年,北戎历鸿灵十三年十二月十八。
贺华黎下令审理案件的第一天,阳光初照。
墨林和灵瑜站在养心宫前,身后始终有禁军跟随,寸步不离。
灵瑜问:“你说你的猫犯了罪?”
“它没犯罪。贺华黎找不到真凶,只能拿猫出气。他不能杀那只猫,所以只能拿我出气。这是宫里官员的通病,无论什么事,他们总能找到一个替罪羊。这也是世间人的通病,他们总觉得每件事的发生,后面都应该有个原因。”
青衫道士轻轻叹了口气。
“但你没错,这样岂不是很冤枉?”灵瑜为他感到愤愤不平。
“在强权面前,没有冤枉可言。贺华黎只看结果,不在乎原因。他的重点是如何找到那个结果,一旦找到事情的原因,就没人关心它的真实面目了。”
正说话间,对面走来了黑袍道士墨旋。
墨林和他行礼,墨旋身上还带着酒气。不远处,养心宫的琉璃瓦上躺着一个白衣人,正是文般若。
墨林微笑道:“文掌门好兴致,居然比我还爱酒。我那傻师弟,你看过现场了吗?百里太后的尸体还在里面吗?”
墨旋摇头:“已经移走了,毕竟过去几天了,没有保护,已经开始腐臭。现在里面空荡荡的,死去的宫女和产婆也被处理掉了,她们也是人,也会腐烂的!”
墨林环顾四周,确实如墨旋所说,但他眉头紧锁,直视墨旋追问:“尸体是什么时候移走的?”
“这个,师弟我就不太清楚了。”墨旋无奈地摊手。
墨林望向文般若,问道:“文掌门,我相信你的话。你们是在何时何地遇到那情况的?”文般若回答:“就在两个时辰前,皇宫的内班院来了几个小太监,他们把尸体都搬走了。”
墨林笑了笑,转头看着墨旋,墨旋的笑容显得有些尴尬。他瞪了文般若一眼,但因为说话的是书生,他也无可奈何。“师弟,是你让人搬走的吗?”墨林笑着看向黑衣道士,墨旋的脸色阴沉:“师兄说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况且,听说师兄能见微知着,何必非要看那些臭气熏天的尸体呢?”
这话带有明显的挑衅,墨林迈步向内走去,灵瑜紧跟其后,走到墨旋面前做了个鬼脸。墨旋从未见过这位紫衣姑娘,一时有些愣住,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中有座回龙壁,壁墙根下放着一张茶几,上面有几杯已经风干的淡茶,显得凌乱不堪。文般若接着说:“那天分娩时,邺王、大礼官和司马道长在这里品茶赏月。”
墨林听到司马种道的名字,皱眉回头看向墨旋,墨旋轻轻点头,而墨林心中满是疑惑:“这道士你是从哪里认识的,不周山上可没有这样的人物!”
“师兄管得也太宽了吧,这世上的道士不姓周,难道都得姓葛你才满意?”墨旋的话语无礼,墨林也不悦:“我问你,你扯师父进来干什么?”墨旋反驳:“你少提那个老家伙!他是你的师父,我可不认!”
黑衣道士脸色涨红,墨林不予理会,他在桌前凝视片刻,然后问文般若:“文掌门,据你所知,案发前他们在这里喝茶有多长时间?” 文般若摇头:“不清楚,只知道百里太后分娩困难接近一个时辰。”
墨旋点点头,将脸靠近茶几,低声自语:“从茶杯的摆放来看,原本这里有两人,应该是温侯俊和司马道道,他们是同一类人,不必多说。第三个杯子还剩半盏茶,如果回溯几天,这杯茶应该还是满的,所以第三个人并没有喝茶。邺王本来就和温侯俊不合,不喝他的茶是很合理的,符合他的孤傲性格,所以坐在中间的确实是邺王。”
“邺王来这里,应该是关心第三个皇子,一旦发生事情,他们三人肯定会进去查看,然后就都说不清楚了。”墨林喃喃自语,低头走进去。此时的养心宫庭院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血迹,脚印混乱不堪。
“地上的脚印交错,但茶几周围几个人的脚印还是可以分辨的。邺王应该是走在最前面,温侯俊和司马道道紧随其后。地面上偶尔能看到后两者的脚印,而邺王的脚印却模糊不清,这表明他可能穿着拖地长袍,可能是大红猩猩毡或者红雀大氅。”
“这种步法会抹去前一步的脚印,但紧随其后的两人脚印则会清晰可见。走在前面的是温侯俊,而后面的人脚印始终错开一格,显示出司马种道对等级秩序的尊重,但他的脚印比温侯俊的深,说明他的体重可能更重。”
“我见过司马种道,以此推测,温侯俊应该身形瘦削,他的左脚印外侧更深,磨损严重,表明他走路时往外倾斜,肯定不是那种走路姿态像女子的宦官。左脚用力明显,很可能是个左撇子。目前只能看出这些。”
墨林话音刚落,灵瑜瞪大了眼睛,上方的文般若也震惊不已,从屋檐上飞身而下:“这些都是你刚才看出来的吗?我认识温大人,他确实是个老瘦的左撇子!”
“这样说来就对了,有生还者的话,我必须审问他们,先审问,再验尸!”墨林显得习以为常,而墨旋的脸色却阴沉得如同水潭。
墨林示意灵瑜,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文般若来到墨旋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文般若:“你的师兄,真是可怕啊!”墨旋:“他一直都是这样,如果你不想让邺王牵连其中,就少在他面前提线索。我的这位师兄,你给他一丝信息,他就能推演出半个局势!”
“他这样多久了?他有没有出过错?”文般若微微皱眉。
“以前从未见过他下山,只在山上用沙盘推演,师父葛行间和他对弈三千局,无一获胜!”闻言,文般若的目光如剑,但内心却深沉如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旋:“让他先折腾一阵吧,这次的两起案件,我想和他正面较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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