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沈稚恩仰望着天，就算星素能够影响天气，也不至于夏季飘雪吧？

  雪飘进双眼，勾起她静默无边的思绪，好想回家呀...

  窦炎修小睡了一会儿，又忽地胡抡拳头在地上来回蛄蛹。

  “哎呀！”

  “别乱动，血会渗出来的。”

  “哎呀没事，一点都不疼，就跟让人拿刀砍了一样。”

  “你这嘴比钢筋还硬啊，都吐血了还没事呢。”沈稚恩无奈吐槽。

  宋慧柔表情僵硬，端量着被夷为平地的建筑和满地尸骨血沫。

  第一次的外勤任务，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惊险了？

  如果，换成几个月前的我，恐怕会因为这种场面，留下不小的心理创伤吧？

  “稍作休整，我们要准备返程了。”

  沈稚恩反应过来，后怕地惊呼一声，“呀！陆奕呢！”

  宋慧柔不自觉遥望远处的高空，不知何时，在高楼的空白间隙中，竟升起了浓浓黑烟。

  陆奕是在那边吗？

  过去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回来？

  应该不会...

  不。

  他可是被韩明崎肯定的小鬼头，我才故意让他去对付尸王，他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呢？

  “我去找他回来，你们先原地待命！”说罢，宋慧柔稍一迟疑，朝浓烟的方向跑去。

  沈稚恩瞅了眼，担忧得想要跟上去，但自己的大腿已经不足以支撑起身体了，无奈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窦炎修仰躺在地，深吸一口气后呐喊，“啊！终于结束了，累死我啦！”

  他也只能像这样故作轻松地喊一喊，张开手臂，却压抑着情绪，凝视瞳孔前落下的雪花。

  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想，那些尸体，那些血迹，什么都...

  “结束什么了！”诺尔绝望地抓着胸口，嘶声咆哮道。

  他眼眶通红，整张脸更加扭曲，哽咽着说出心中的苦闷，“你们不是该保护我们嘛，为什么队长他们都死了！”

  “你说啊！”

  咯噔！

  沈稚恩紧闭上干裂的双唇，心头为之一震，回想起了莫尔队长说的那句话。

  「你去吧，不用管我们，区区丧尸不成威胁！」

  沈稚恩还记得他自信的眼神，结果造成他们五人牺牲了。

  是因为我的盲目决定，间接导致他们死了吗？

  与此同时。

  几公里外的马路中央。

  “陆奕！”

  宋慧柔不断呼喊他的名字，脑海中刚升起「他不会真的死了吧」的想法。

  就发现从大楼废墟旁，缓缓走来的修长身形。

  真是陆奕！

  但她的潜意识很清楚，与其说是发现陆奕的身影，倒不如说察觉到恐怖如斯的杀气，和那双幽邃的目光。

  “没事吧，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栋大楼里找到了天然气，顺手引爆杀死了尸王。”

  他的呼吸平缓，动作也呈现出十分淡定的姿态。

  “嗯...干的不错，该走了。”

  这个说法还算合理，可是...要放出多少天然气，才能炸毁一栋两百平米的高层大厦？

  两人没再多说，一前一后走回到生物研究中心附近的街道边。

  他望去，邓依华、克劳德和莫尔队长他们，都死了？

  “刚才在吵什么？”宋慧柔远远听见争吵声，不禁皱起眉头。

  沈稚恩和窦炎修沉着脸没说话，瘫坐在地上的诺尔痛哭流涕过后，依然抱着硬盘，将恶毒目光转向陆奕。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脱离队伍，队长他们也不会死！”

  “你这种人就不配当念星者，赶紧去死吧！”

  听着诺尔的声调越来越高，宋慧柔也担心会吸引来潜在的威胁，立马喝止。

  “行了！这边还是有危险的，赶紧撤。”

  陆奕走在最后面，临上车时与仍在抽泣的诺尔，擦肩而过。

  “都是你的错...”诺尔还在咬牙重复着这句话。

  他脑中突然闪过张哲汀的张狂模样，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嗓音颇为沙哑低沉，“安静会儿吧。”

  诺尔瞪着他，眼底沉下一片晦暗。

  “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就怪，自己软弱可欺吧。”

  “然后背负着罪恶，活着。”

  诺尔感觉自己的咽喉被人死死掐住，无法动弹，我有什么罪啊！

  然而这句话，就连陆奕也搞不太懂，究竟是说给诺尔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过了许久已临近黄昏，幸存的五人完成任务，返回到那座钢铁堡垒。

  最终诺尔还是没有追究陆奕的暴力行为，三小只报告完毕后，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到了东纶。

  窦炎修还感慨一番，“旅行”回来后，感觉滨海市的空气比达王利亚还要寒冷呢，不过很舒服。

  三人在星素支部门口分别，陆奕提着月铠清影回到家。

  还未等他敲门，陆甜汐就气喘吁吁打开了大门，“小奕！”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捧着陆奕的脸边揉边问。

  他点点头，整张脸如同橡皮泥般被陆甜汐揉捏着，“姐，我没事。”

  “累坏了吧，快去洗手换衣服，姐姐学了新料理哦！”

  另一边。

  “叮咚！”

  窦炎修也拖着沉重的身体，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防盗门慢慢打开，窦战和林菲娜见到他浑身带伤地回来，一把抱住他。

  “欢迎回家！”

  “哈哈我的好大儿，你还真活着回来了！”

  他被自己嘻嘻哈哈的爸妈，勒得有些喘不上气，欲哭无泪地喊:“爸！妈！我快断气啦！”

  另一边的沈稚恩。

  她刚走到家门口，就望见父亲坐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上看书。

  但是父亲先注意到她，率先开口，“稚恩啊，还顺利吗？”

  “当然啦，快进屋去，外面那么冷。”

  父亲合上书本，欣慰的笑了声，“你也快进来吧，你妈说什么也不让我帮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呢。”

  闻此言，便匆忙跑进屋子，把临出门前放在玄关鞋柜上的小铃铛，重新系在了头发上。

  她暗自流下一滴眼泪，浑身的疼痛仿佛也都不见了。

  “妈，我回来了！”

  今晚格外的宁静，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大家依旧过着简单的生活...

  转天，晨光熹微时。

  宋慧柔踱步来到灾害管理局，踹开韩明崎办公室的门，丝毫不客气，“这么早，你就在啊。”

  韩明崎正翻阅着汇总表，苦笑了一声，“你还是那么横冲直撞啊。”

  “怎么样，那三个小鬼？”

  宋慧柔坐在飘窗上，却没有拿正眼瞧他，“还不错，倒是那个陆奕，确实不简单。”

  “你也赌了一回吧，很危险哦。”

  “嗯，我让他对付的不是尸王，是一只三级不死族信徒，现场破坏得很严重，估计是一场苦战。”

  宋慧柔眼神严肃，终于把视线投到了他的脸上，“三级信徒连高阶念星者都很难对付，他一个初阶的更不可能，你又猜对了。”

  韩明崎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笑道，“另外两人也厉害啊，合力杀死三级不死族信徒。”

  “虽然很离谱，但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所以，你还想干什么？”

  韩明崎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自顾自的说了句，“果然灾管局不适合我啊，我先走了。”

  宋慧柔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跟着他一起走出办公室。

  二人走到大厅，悬挂的电视上播放着早间新闻。

  “...得到消息，明武市的第二场战役以惨败告终，目前，行星国际正与京都星素总部，正重新展开，对明武市夺回战的总体规划与部署会议。”

  “...我们采访了行星国际联合组织的统帅，霍明先生，据他声明，在客观层面上，此次作战的失败大大争取了未来行动的胜利基础。”

  “并在念星者间发扬以机会主义为标准的战略思想...会议后续消息，本台记者将会第一时间进行报道...”

  ...

  陆奕屹立于百米高楼上，从口袋掏出粉红的线球，背后生出闪耀的暗金双翼。

  微微振翅冲上了高空，他跟着丝线的指引直奔旧城区，穿过城市的十字路口，人行天桥和人满为患的集市。

  最后，落在一栋旧楼的天台，而感知到线球的接近，周晓慕也早早来到这里等候。

  他收起双翼，平稳摸向地面，周晓慕惊讶得合不拢嘴，呆呆地看着他。

  “天啊，你真的是人类吗，居然会飞啊！”

  “我带钱来了。”陆奕递给她一张存有十万块钱的卡。

  周晓慕眼珠来回打量，没有第一时间拿走，反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他。

  “你就不怕我拿钱再杀了你吗？”

  陆奕的目光中带着戏谑的森冷，渴望得到金钱的那股贪婪是藏不住的。

  可她这么一说，又隐隐觉着这个女人还另有目的。

  “你很缺钱吗，不惜无视会被我反杀的可能性也要拿到钱，况且...”

  陆奕手中金光乍现，陡然圣金枭灵之殿竟架在了周晓慕的颈部，金色锋芒划开一道小口。

  “你杀的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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