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本想拉着张小俪好好看看，没想到一上手，张小俪就躲了过去，笑着把孩子推到她面前。

  “小林，小桃说还想看些小人书，你屋里面还有吗，能拿给他们看看吗？”

  自从丈夫打了人，这几个女儿在家更是沉默寡言，虽然之前也这样，但是这一次好像是打得厉害了，她们连同桌吃饭都畏畏缩缩得挤在一起。

  张小俪更是担心得不行，现在终于等自己身子好了点，才赶紧带着女儿过来，想着林茵性格好，屋子里氛围轻松些，这几个孩子也能够在这高兴些。

  “有，那我拿几本给她们看看，你领她们进来吧，”林茵看张小俪没让自己碰，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屋里拿了书出来。

  “来，小桃，带着妹妹去椅子上看，”林茵把书递过去，指着个远些的凳子让她们过去。

  这次吴桃很快接了过来，牵着妹妹一起去在墙脚的椅子边，小小的几个人趴在椅子旁，很安静得看着书。

  看孩子走远了些，林茵拉着张小俪的胳膊就想看看情况，“你别动，我就看看，看看伤口，你家里有药吗，没有涂药我找些给你。”

  但是张小俪还是侧着身，有些痛苦得捂着衣服，不敢让林茵扯出一个衣角。

  “没什么好看的，和之前也差不了多少，之前的你也看过了，而且在家这几天也养得差不多了，不用涂药，我还是先做鞋子，这几天忙着在家照顾孩子，一直没有做鞋子了。”

  其实是张小俪怕吴老太会再和吴有梁告状，自己再落一顿打，而且这一次打得重，自己手，胳膊几乎都要抬不起来了，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做鞋子。

  “你之前不也是照看孩子，不是都有时间做鞋子，这一次五六天都没做好一双，你别说什么照看孩子，肯定是因为他打你打得厉害，都没有了力气做鞋子吧。”

  林茵看张小俪还想替吴有梁遮遮掩掩的，而且一种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心里面就有些怒她不争气。

  她明明已经挣得了钱，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为什么还是就这样被吴有梁打，而且都不反抗，还不想他被人责怪。

  “不是的，就是忙的，这段时间她奶奶身体不好，小儿子一直要我带着，所以就没时间了，后面这几天我再赶赶，肯定能做好的。”

  张小俪看出林茵有些生气的样子，赶紧解释着，她怕鞋子做得速度慢，林茵会因此和黄玉珍说不要鞋子了。

  虽然林茵看起来不是这个态度，但是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解释着。

  “你别和我扯什么看孩子的借口，肯定吴有梁打得厉害了，要是今天他再打你一顿，再打得和这一次一样，你做不了鞋了，下一次拿什么给黄姐。”

  “不会的，他不会打得这么频繁，而且这几天我把家里面都收拾得好好的，没什么地方惹他生气了，他不会平白无故得打我。”

  张小俪赶紧解释道，看林茵的态度，怕她真的不让自己做了，自己才刚刚尝到赚钱的甜头，不能不做啊。

  “那万一呢？你敢笃定她一定不会打你吗？”

  林茵就是想让她认清楚，很多事情不是她屈服了就会如她所愿，反而会让这些人变本加厉。

  “之前他打你的次数频繁吗？”

  “我……在老家的时候每一次回来都挺好的，到这刚刚开始还挺好的，再加上怀孕，他也没动过手……”

  张小俪在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日子，好像自己的日子一直都是这样麻木的，痛苦得麻木，现在遇到了这一点点希望，她更是想奋力抓住。

  “你也说起，之前是不怎么打得，这才多久，他就对你动手二三次了，这以后的日子你真想一直都这样吗？”

  “张小俪，你也说了，之前是怕自己没能力生活，才不敢有任何反抗，那现在呢，你已经有赚钱生活的能力了，为什么还是这样活着，那你这么辛苦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林茵并不想强迫她做什么，只是希望她能够想明白这些道理，自己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了，如果她还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真的有帮她的必要吗？

  “好了，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等想清楚了再说，”林茵说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我会好好想想的，”张小俪听到林茵这么大长串的话，又听她说最后这一句，突然有一种她要放弃自己了的感觉，赶紧说着话。

  林茵看她点头，也不再多说话了，把做鞋子的东西东西拿出来，让她坐着好好想想，自己则去和吴桃说话了。

  她们也是来过几次了，林茵也找她们说过几句话。

  “小桃，带着妹妹们一起吃点糖，你妈上一次给你们买的糖你们有吃吗？”

  “吃了，”吴桃也在林茵家吃过一点东西，听林茵这么说，拿了三个，给妹妹们一人一个才打开包装纸把糖塞到自己嘴里。

  “那好吃吗，我看你妈妈好像还买了些糕点，我也不说买了点，你们还要吃饭吗，我给你们拿一点。”

  “不用的，谢谢姨，我们不喜欢吃糕点，”吴桃赶紧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害怕，另外两个女孩也是有些恐惧的样子。

  “好，那我就不去不拿了，不过糕点这么好吃，比糖还好吃，你们怎么不喜欢，要是你们只喜欢吃糖，那我就和你妈妈说，以后就只给你们买糖吃。”

  “吃糖，不吃糕点，吃糕点爸爸会打妈妈，”最小的孩子咬着糖，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声音更是很小，要是林茵不仔细些听，根本听不到。

  “你爸爸经常会打你妈妈吗？”林茵语气很是温柔得问着。

  “打妈妈，爸爸最喜欢打妈妈了，弟弟哭会打妈妈，奶奶说坏话会打妈妈，妈妈做鞋子也会打妈妈……”

  小孩子低着头，声音更是越来越小，她像是有些自言自语得说着，吴桃听着赶紧拉拉她的衣角，看着林茵的眼色，怕她会生气。

  林茵看她们这样，语气耿是柔和得问着，“那你妈妈有害怕得跑着吗？”

  “没有，她就站在那让爸爸打，不过爸爸打得可凶了，我都看到妈妈身上都是印子，花花绿绿的，很多……”

  吴桃看林茵没生气，也跟在后面说着。

  “那你们觉得打人好吗？”

  “不好，打人会很痛，我之前被奶奶打过，痛了好几天。”

  “对，打人很不好，那以后要是你们看到你爸爸再打你妈妈，你们就跑过来找我或者是找其他人阿姨叔叔，他们会帮你的。”

  林茵不知道张小俪能不能想通，要是她一直这样，这也是她最后能帮助她的事了。

  “好，”吴桃轻轻的点了点头，她虽然不知道林茵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会伤害妈妈，而爸爸会。

  “好了，看你们这么乖乖听话，我给你们拿糕点吃，我就喜欢看小孩子吃东西了。”

  林茵拿了糕点过来，又陪着她们看了会书，才去看张小俪，这会功夫，她就已经做了两双小孩子的鞋子了。

  “林茵，剩下的等我明天再过来做，家里面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张小俪怕回去晚了，吴老太再说几句，自己可能又是要挨打了。

  “好，剩下的等明天来做吧，希望明天还能看到你，”林茵也一起收拾着东西，送着他们出门。

  站在门口，看着四个人瘦弱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心疼张小俪，还是觉得她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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