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茵茵，是我，是我没有用，不能保护你，要是我们当时态度更强硬些，爸妈就会同意我带你一起下乡的……”

  当时林妗是想把林茵一起带下乡的，因为她也知道爸妈对小妹，或者说对孩子没有有什么感情，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工作，只想要爬得更高。

  林绥要去部队了，自己下乡后，家里面更没有人会关心林茵了，林茵还这么小，怎么能一个人生活。

  所以当时自己下乡的时候，是想把林茵也带着一起，可当时茵茵太小了，她才十三岁，什么都不知道，而自己要去的地方又如此艰苦，怎么忍心把她带走。

  “姐，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现在很开心，姐。”

  林茵以为林妗会和爸妈一样，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不怎么关心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抱着自己，隐隐感受到眼泪透到衣裳里，温柔的泪水浸得心都要软软的，她好像很爱自己。

  林妗听着林茵的话，更快得整理好情绪，她不想让林茵知道自己哭了，也不想她来安慰自己，因为自己是姐姐。

  “嗯，茵茵，你开心就好，江潭，他对你好吗？”

  “很好，姐姐，他很爱我。”

  “那你爱他吗？”

  “爱。”

  看林茵说得没有一丝犹豫，林妗有些相信了，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但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嫂子，饭做好了，要吃饭吗？”

  江清有些害怕得走了出来，本来自己就在安静做饭，都快做好了，突然三哥就喊了一声，目光很是严峻，让自己出来喊三嫂吃饭。

  “姐，先吃饭吧，一会聊。”

  “嗯，先吃饭，”林茵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不能饿着一点。

  进了厨房，江潭已经把饭菜备好，等着林茵进来，看她选了个位置坐下，他动作更是快速得坐到了她的身边，使着小动作把林妗挤走了。

  林妗只能有些生气的看着，她本想大声训斥他，但是想到妹妹这么喜欢他，要是自己说他了，妹妹也会不高兴的，就默默忍了下来，不悦得瞥了他一眼，最后坐在了林茵右手边。

  江潭这么急切得叫他们过来吃饭，是因为在厨房隐隐约约听到了哭腔，本来以为是林茵在哭，就想着让江清去看看，哭多了伤身体。

  本来他是想自己去，但是感觉到林妗对他好像是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但是不清楚林茵对她是什么态度，所以还是让江清先去探情况。

  现在看到不是林茵在哭，因为林妗的眼角有些红润。

  “茵茵，先吃饭，吃完饭再聊，这是姐姐？”

  江潭把盛好的汤递到林茵手边，语气尽可能温柔得问着。

  “嗯，这是我姐，叫林妗，应该比你大，你也跟着叫姐，”林茵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心思，很是友好的介绍着认识。

  “姐，”江潭听林茵这样说，跟着喊了声，对着林妗轻轻笑了笑。

  这下轮到林妗有些惊吓了，刚刚看自己还一脸凶相的人，现在就因为林茵的一句话，对自己眉开眼笑的，这不会有些古怪吗。

  “嗯，”林妗也应了句，就没有说话了，只是不停得瞟着他是怎么照顾林茵的。

  他明明在吃着碗里的饭，但是林茵刚喝完汤把碗放桌上，他下一秒就能移走了，又给林茵夹了几筷子菜，而且夹的基本上都是林茵喜欢的。

  林妗也想夹一筷子给林茵，这才发现桌上好像都是林茵喜欢的饭菜，旁边的江清更是司空见惯了一样，低着头吃自己的。

  林妗也是潦草的扒了几口饭菜，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林茵和江潭身上。

  这个妹夫对妹妹好像真的有感情，就吃饭的这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不下十余次，更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有什么需要他都能马上递上来。

  “姐，你也多吃点，小妹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很好。”

  林茵倒没怎么注意江潭，反而看着林妗，见她没怎么吃菜，以为是不好意思，赶紧也给她夹着。

  “嗯，”林妗接过菜，快速得扒着饭，小妹居然会关心人了。

  本来林妗是想留在林茵家住一晚上，和她彻夜长谈，但是看他们俩相处的方式，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现在小妹已经生活得不错了，自己还是别打扰她的生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而且自己住得这么近，明天来早点就好。

  送走林妗，林茵才松了口气，看样子没有破绽。

  “茵茵，你姐怎么也随军了，还是和二旅一团的团长？”

  “二旅一团的团长？”林茵想着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才想起来向丽和自己提过，当时她说自己可能认识她，没想到她会是自己亲姐。

  要是当时向丽和自己说了她的名字，自己先认出她，会更早离开海岛，还是说会更早和她相遇？

  “嗯，裴观山，一团的团长，今年二十六岁了，你没问姐吗？”

  “没有，我们太激动了，她一直在问我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她。”

  二十六岁，比林妗大四岁，而且听向丽的意思，裴观山之前是没透露过要结婚的，这回去探亲就带了个媳妇过来，很是突然。

  而且今天裴观山看林妗的眼神明显没有什么感情，话语也很是冰凉，而林妗对他也是很平淡，看起来就是陌生人。

  “那我明天去队里面打听打听情况。”

  江潭也是这样想得，能结婚这么快，都是有意外发生，就像当时的自己和林茵一样。

  第二天早上，林妗就拿着不少东西过来了，敲门的时候江清去开的门，听到林茵还没有起来，也没离开，而是和江清聊了起来。

  半上午的时间，两个人一问一答，江家的情况就被林妗摸得一清二楚，心里面更是感叹江潭的身世居然这么坎坷。

  又了解到江妈的作风，更是庆幸林茵没有留在家，不然自己真的不一定有机会再和她见面。

  “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茵出了卧室门，才听到院子里有聊天的声音，他们应该是怕打扰到自己，还特地去竹屋里聊天。

  “家里面没事，我就过来了，我们姐妹难得团聚，我当然想早点过来陪着你。”

  林茵睡醒还一脸惺忪的样子，揉着眼睛，头发有些炸毛，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林妗更是喜欢得不行，跑过去揉着她的头。

  江清也很有礼数得回到自己屋子里。

  “茵茵，我带了好多特产过来，本来是想打听到你的地址寄给你的，没想到在这就遇到了，就能直接拿给你吃了。”

  林妗给她看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有不少的药材，还有腊猪肉……

  “茵茵，你还没吃早饭吧，我来给你做，”林妗说完没等她的回应，就高兴得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林茵赶忙跟了过去，“姐，还好，不怎么饿的，等会一起吃午饭吧。”

  但林妗已经拿着猪肉切了起来，林茵看着她利索的动作，这才注意到林妗的手，挽起的袖子明显看出胳膊和手是两个色差。

  再仔细看着她的手背，好像有很多细小的疤痕，关节处还有明显的冻疮，现在还有些痂。

  “姐，你…你的手是怎么了，”林茵走过去就拽住她要放下的袖子，握着她的手看着。

  “没事，茵茵，大家都这样，很正常的，没事的。”

  “姐，可是你的手……”林茵看着林妗的手说不出话来，手背上只是有些小的痕迹，反过来横七竖八的有好几道很深的伤口。

  满是沟壑，裂痕，掌心和指关节处更是全都是很厚重的茧，整个手摸起来都很硬，没有一丝柔软，苍老得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几岁女人的手。

  “别看了，茵茵，没事的，姐这不是好好的，人活着就很好了，有很多知青都没能回来。”

  林妗还是使着巧劲，把手从林茵手里收了回来，收在后面背着，不想让她看到这么残酷的一面。

  想到在那场风暴里，漫天飞舞的雪花，呼啸的龙卷风，冰冷的雪子打在脸上，整个人僵硬得没有任何温度。

  和树一样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体，一层一层，像是浪花在拍打着土地，但这是活生生的人，此起彼伏的倒着。

  而现在小妹就在自己眼前，林妗越发庆幸自己坚持下去活着回来了，活着看到小妹，就已经很好了。

  “茵茵，这些都是过去，未来我们只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别害怕，茵茵，都过去了。”

  她都这样了，第一反应并不是诉苦，而是怕这些会吓到自己，更卖力的隐藏着这些事实，还安慰着自己，她好像真的是姐姐。

  “姐，你昨天问我为什么会嫁给江潭，我现在也同样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嫁给裴观山。”

  “裴观山人很好，他帮了我不少，嫁给他我就能不用在林场工作了，到海岛就能轻松些。”

  林妗并不想让林茵知道她结婚的真正目的，这些都是自己自愿的，妹妹只需要单纯的活着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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