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骑着自行车去了瑞康公司。

  公司的门关着，周静拍打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回应。

  周静的眼泪都急出来了，如果刘丰不在公司，剩下的两条，意外和女人，无论哪一条，周静都接受不了。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有些路边的售货亭已经开门了。

  周静擦干净眼泪，推着自行车到一家小卖部打公用电话。

  刘丰的电话接通了，可一直没人接。

  周静不死心，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再打。

  ……

  “不接，你就是打一万遍也白搭。”

  小卖部的主人看周静一脸焦急，不由得劝道。

  “……多少钱？”

  周静看了看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打了好多遍了，连忙问道。

  “……算了。”

  刘丰一直不接电话，周静快急疯了。

  七点多，该去厂里上班了。

  周静不死心，又骑车回到瑞康公司，有那么一个瞬间，周静想到，刘丰说不定就在公司里面，和另外一个女人。

  瑞康公司还是关着门，周静又拍打了一会儿，才离开。

  周静知道，刘丰公司的人八点上班，厂里是七点半，她没法等。

  刘丰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他关静音了，没听见。

  万景春的老婆李玉死了。

  刘丰一来就去了万科长的办公室，敲了一会儿门，是旁边办公室的人告诉刘丰，万科长不在。

  “万科长这几天有事。”

  那人匆匆说了一句，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刘丰没办法，去后勤科找邓科长，还是邓科长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万科长的爱人去世了，明天出殡。”

  “……万科长爱人，年纪不大，她怎么会？”

  刘丰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唉！”

  邓科长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刘丰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他按上次招标的价格写好的标书就在包里，可他知道，如果万科长不参与，那这个价格竞标，一点优势都没有。

  既然知道万科长家有白事，就算不为招标，做为礼貌，怎么也得走一趟。

  刘丰找了一张白纸，包了三百块钱，打听到万科长家的住址，赶了过去。

  万科长家楼下的单元门前，聚集了一些人，看样子应该是来帮忙的，旁边还停着一辆救护车。

  刘丰就是这时候把手机关静音的。

  刘丰把手机弄好刚要往里走，旁边一个人叫住了他。

  “你是过来吊唁的？”

  “嗯，对。”

  “稍等等吧，里边万科长的岳母心脏不舒服，刚叫了救护车。”

  “哎。”

  刘丰一听，连忙闪身站在了一边。

  没多一会儿功夫，刘丰听见楼梯间一阵嘈杂，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着一副担架从单元门出来了。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担架顺利的被抬到车上。

  刘丰隔着人群，看见万景春和两个男人跟在担架旁边，万景春的脸上有几处明显的淤青。

  万景春跟着担架上了救护车，车很快就开走了。

  万景春走了，这里其他的人刘丰也不认识，刘丰记得邓科长说万科长爱人明天出殡，心里就想着明天在煤矿上班之前再过来一趟。

  这么想着，刘丰就想走，可还没等走呢，就听见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

  “哎！你看见老万那脸了吧？”

  一个女人说道。

  “看见了，谁打的？”

  另一个女人问道。

  “听说是他小舅子打的，他科里那个孟丽丽家，老万他小舅子也带人找去了，那个破鞋不知道在不在家，反正老万他小舅子砸了半天门都没开。”

  “他小舅子又不是咱这的，他咋知道老万和那破鞋的事？”

  “肯定是有人说呗，要么就是李大夫自己和她弟弟说的，反正有人说，要不老万他小舅子也不会知道那个破鞋住在哪。”

  “就是，谁知道这事也会打抱不平，那个破鞋太欺负人了！听人说，是她自己去找李大夫，说老万让她得妇科病了。”

  “真他么的不要脸，这事要是轮到我头上，我先撕了她再说。”

  ……

  刘丰站在那里听着，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李大夫也傻，死都不怕，怎么不先弄死这俩不要脸的货！”

  “谁说不是！”

  万科长的老婆李玉，给刘丰开过一次感冒药，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温婉和善，那个孟丽丽他倒是接触过几次，要说她去找万科长老婆，刘丰完全相信她能干得出来。

  刘丰回到旅馆，心里仍然有些七上八下，他还在想李大夫的事，明天的招标倒显得其次了。

  女人为这种事，真的可以把命搭上。

  这一点，有点吓到刘丰了。

  刘丰招待的客户里面，有一个企业的后勤科长，四十来岁，姓赵，他每次来，都带着科里的设备维修工，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在选小姐的时候，比刘丰还扭捏，赵科长就教育他：

  “你知道科学家做实验，把一只公鼠和几只母鼠关到一个笼子里，这公鼠马上就和所有的母鼠办一遍，然后就算了，母鼠办过一次，诶，还想要，就冲着公鼠叫，公鼠就不管它了，这时候，再往笼子里放进新的母鼠，甭管丑俊，公鼠就会立刻去办它，这就是动物本性，人也是动物，一样，你想，对着老婆一看就是几年，十几年，怎么可能还有兴趣，你不出来释放释放，还不憋出毛病来！”

  赵科长说这些话的时候，刘丰也在旁边，当时还觉得挺有道理，可现在，李大夫的死，让刘丰有些动摇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丰又去了万景春的家。

  万景春站在屋里和几个人说话，看见刘丰来了，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刘丰看见，万景春脸上的淤青有些散开了，变得更加明显，头发油腻，耷拉着，完全没有带着孟丽丽去玉成湖划船时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刘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就自己走了。

  今天煤矿的食堂竞标，不能耽误。

  标书的价格，刘丰犹豫再三，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报上去了。

  刘丰知道希望不大，可万景春虽说是死了老婆，可他还活着，刘丰不敢得罪。

  一点都没出刘丰的预料，竞标失败。

  如果刘丰知道，李大夫在赵庄煤矿的医院门诊大楼的楼顶一跃而下之前，把一个信封放进了邮筒，他或许就改价格了。

  人算不如天算，孟丽丽上门逼宫，李大夫神情恍惚，忘了给家里养的小猫放吃的了，小猫在家里闹腾，把万科长书房柜子上的相框弄翻摔在地上。

  这个相框，是万科长和李大夫年轻时的合影，还是人工上彩，两人红嘴唇，脸蛋也上了色，看起来特别的年轻。

  李大夫去收拾，看见镜框后面有一个红色的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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