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局？”

  老郑看似憨厚，可也许是因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扎心了，所以非常敏锐的抓住了张延东口中最关键的信息。

  “叶局，您是这公安局的叶局？”

  老郑反手抓住了叶明扶着自己的大臂，浑身因为激动而剧烈的颤抖着，因为积雪而显得格外苍白的嘴唇哆嗦着，眸光之中满是因为希望而燃起的炽热。

  叶明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摇摇头，轻声道：“我不是！”

  叶明能够感觉到，对方抓着自己那只手，从原本的强有力突然变得是那样的无力。对方眼中的希冀，也像是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般的木炭，那种灰白的黯淡，让叶明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

  “我确实不是公安，可你这个案子我接了！如果确有冤情，我承诺你，即便搭上我这一身官皮，我也会帮你要一个公道回来！”

  叶明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冲动了。

  于叶明来讲，其实遇到这种事情最好的选择就是事不关己。

  不接茬，叶明会少很多麻烦。尤其还是在京都这样的地方，叶明的一举一动更是需要格外的小心。

  可叶明对自己的这个选择并不后悔。

  “老郑！信我！”

  叶明看着面前一脸不可置信模样的老郑，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没有听错。

  “真……真的？”老郑嘴巴哆嗦着，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叶明，实在是他失望了太多次了，一次次从希望到失望，再到后边的绝望。

  老郑现在之所以还在坚持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还有给女儿找回公道的可能，更多的还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可是现在？

  面前这个，看自己天气冷，不好卖，就把自己果子全买了，还单独给自己运费的年轻人，现在居然说，宁愿搭上自己的一身官皮，也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公道回来？

  “叶局，你……冲动了啊！”张延东忍不住的上前凑到叶明的身边低声道。

  “真的！”叶明没有理会张延东的劝谏，而是看向面前的老郑点头正色道。虽然这件事处理的确实不那么理性，可以叶明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三心二意。

  “老郑，我们先去把果子分给他们，这公安的同志吃了我们的果子，我看看以后谁办案的时候，敢推脱？”

  叶明一把扶起又想跪下去的老郑，而后指了指对方身后的板车，轻声道：“走吧，帮我一起推进去，好吗？”

  “好！”又哭又笑的老郑重重的点点头。

  其实，他要的，无非就是个认真的态度。

  案子甭管有多难办，也不管最后到底能不能办成。

  可好歹，是不是首先该用心的去办一次？

  张延东还想说什么，却被叶明狠狠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我来帮你们分果子！”张延东对陈生可以说言听计从，深深地明白自己惹不起就加入的道理。

  “一会分完果子，会有人在公安局的大门口等你，你带着他去你们家认个门！”叶明拍了拍老郑的肩膀，然后便是自顾自的往陈生办公室走去。

  说到底，叶明买果子完全是因为看老郑可怜，并不是因为想要在公安局露个什么脸。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再加上区公安局也不大，叶明很快便是找到了陈生的办公室。

  “陈局！”叶明敲了敲微微掩着并没有关实的门。

  “叶局？”陈生爽朗的大笑声很快便是传来。“快进来，快进来！”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啊，你不知道哥哥有多想你！”陈生笑着把叶明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随手将门带上，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而是和叶明一起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陈哥，咱俩这关系，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叶明开门见山的道，而后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继续道：“原本我来，是想问问关于秦统的案子，不过我后来想了想，这样问未免太不讲规矩，也让你难做。所以这个事情我就不问了，你们公安办你们公安的案子，我局里的那些个人，真要是有什么事，你随便往走带，哪怕那个单位就剩我一个人，我也能正常的运转，所以你不要有丝毫的顾忌。”

  “那成！”陈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叶明的面子他不想驳了，可案情相关的事情又确实是机密，方便外传。

  叶明如今这么好说话，于他来讲，倒是省掉了很多麻烦。

  “那这样，哥哥请你吃个饭，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

  陈生说着，起身便是往挂衣架走去。

  只是却被叶明很快起身给拦了下来。

  “陈哥，出去吃饭就不用了，我身上的是非多，被人看到和你一起吃饭，难免给你添麻烦。”叶明说着，话锋一转接着道：“而且，我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说！”对于叶明拒绝自己的邀约，陈生倒也没有强求。叶明说的没错，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陈生要是真的和叶明出去吃顿饭，然后被有心人看见，难免做点文章。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终究这种麻烦，能避过去，还是避过去比较好。

  只是叶明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便是让陈生原本和熙的小脸瞬间沉了下去。

  “卖海棠果的老郑，你应该不陌生吧，陈哥？”

  “怎么突然想起他了，你跟他认识？”陈生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的嘬了一口。

  叶明先是端起桌面上的茶壶给陈生续了一杯茶，然后点点头，又摇摇道：“以前不认识，今天刚认识的，我找他买了点海棠果，本来是想说，寒冬腊月的，他也不好卖，然后我买了顺便也能让局里的同志们尝尝鲜。

  可惜，原本挺好的一件事，做到最后，怎么他就这么让人心里不痛快呢？”

  陈生这次没有马上接叶明的话，而是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最终才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道：“叶局，这件事，你能不能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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