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已经注意到张癞子了，并且开始传唤询问他和朱龙了，因为车子是他的，当天的司机是朱龙，而死的和不见踪影的这两个人都是他公司的人，询问合情合理，重要的是当天晚上三个人的车子都在一起很不寻常，你很难用巧合来解释。

  两个人到了警局显得很平静，事先他们俩也没有沟通，对于警察的问话倒也不惊讶全程都很配合。

  “当天你的车子和对方结伴而行去干什么了？为什么对方出了事而你却平安的回来了呢，这不正常吧？你们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回头我们受伤的同志醒了后再说就晚了。”

  癞子全程保持着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怎么说都不对，要想离开这里只能保持沉默，不说话就不会出差。

  “警察同志你只管问我就好了，因为我们张总那天就没有去，是我开车去的，所以他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朱龙很镇静的说道。

  这一点警察倒也没有怀疑，因为从沿路的监控上确实没有看到张癞子，车内只有朱龙一个人，尤其是车辆出小区的时候和车子回来的时候的监控。

  “既然对方没有去那么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们冯琴冯总要回一趟老家，我负责拉着点特产和行李什么的陪同着，但是在去高速的路上的时候又走散了，我先上了高速，上来后才得知冯总没上高速，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后来我又下了高速，因为对方说要走下道，具体原因也就没有说。”

  朱龙说的很冷静，说的也基本上是事实看不出撒谎的样子，他继续说道：“于是我就顺着下道往西走，到了山西境内后，因为有事我要回去，正好当时杨三经理也来了换他陪着冯总，因为冯总在老家有些仇人所以我们很不放心，我回去后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真话和假话掺着说才可以。

  “路上是谁报的警，是不是你？”

  “因为我不知道情况，所以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丢下他们回来了。”朱龙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有应对的办法。

  看似他说的条条有理，但是也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是这都是基于癞子不在场的情况下，如果证明了对方在车内，那么这些话一下子就没有了说服力了。

  警察似乎也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也暂时没掌握到两个人涉嫌犯罪的证据，所以都有点失望。

  待了多半天两个人终于出来了，此时外面的天下起了雨，下得很大，癞子不知道去哪里，他想回一趟村子，他让朱龙先走了，他想一个人静一静走一走，到了镇子上的时候雨变得更加的猛烈了，雨刷都刷不及了，他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这时候癞子看到村里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有一个老头路边房檐下躲雨，好像头被碰破了。

  癞子一看这不是本家的张百岁吗，于是他询问了拍照片的人的地点准备去看看，作为本家人他必须管。

  原来这天是镇上的集市，但是天不好人们早早的收摊了，只有张百岁收的慢，他安排自己的老婆带着儿子先回去了因为房顶上还晒着花生怕淋湿了，雨下大了他走不动了，路上摔了一跤，忍着疼痛他躲到路边的门檐下躲雨，额头的鲜血直流，浑身都湿透了。

  他和家里人都没有手机也不会用，没有人能联系上他，他的侄子也在群里，估计看了也会假装没看到，癞子按照对方说的地方开车到了那户人家，远远的他就看到人了，张百岁蹲在地上捂着头，旁边是散落的扫把和簸箕。

  “下这么大雨还出来，爷爷上车吧咱回去吧。”癞子把车开到跟前下了车。

  张百岁甚至有点听不见了，还愣愣的看着地下，或许是脑子碰了一下有了影响，毕竟岁数也大了。

  他额头上的血迹顺着雨水往下流着，他撩起衣服挡着似乎有点疼，这个可怜的老头如果一旦出了什么事，对他的家庭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没有他他的家人也就没有了家，村里的可怜人家很多，但是和张百岁不同的是，他是家里唯一清醒的人，这个家没有了他基本上就没有了生存的希望。

  所以他尽量坚强的活着，至少他比村里很多光棍汉强的地方就是有老婆有儿子，最起码老婆孩子热炕头。

  癞子开车把他带到了村里的诊所包扎了一下，索幸伤口不大，这个岁数了就怕磕磕绊绊，老胳膊老腿的很容易一下子过去，很多上了岁数的人都是摔一跤把很多病都摔出来了，大夫嘱咐他以后千万小心点，万一摔伤了瘫痪了伺候也是个问题。

  张百岁不断地点着头。

  癞子安全把他送到家，看他的样子他心里很是心疼，他为了老婆孩子坚强的活着，而自己为了谁而活？癞子还给张百岁留了一条烟，他的老婆和儿子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人回来了似乎才安心。

  癞子也安心的回了自己家，家里面干干净净的的，桌子椅子也是一尘不染，看来田英来打扫的很勤，他来到母亲的遗像前站了很久，很多话他想说却说不出口，他没办法说。

  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他成家，可是到死这个愿望也没达成，天下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都想看着自己的孩子过得好，过得幸福，有人照顾和陪伴，她也遗憾的是没等到小儿子出狱这一天。

  癞子掉着眼泪，他愧对母亲，也愧对弟弟，以前的他不快乐，现在的他依然不快乐，如今他恐怕要让母亲失望了，成家的事似乎遥遥无期了，而目前他最希望的是弟弟可以快点出狱，但是他都没有跟对方说母亲去世的消息，如果让弟弟知道后怎么原谅这个哥哥？

  张军还有四年就出狱了，他在监狱表现的很好，不断地获得减刑，如果在减刑一次有可能两三年就出来了，为此癞子很是高兴，作为当哥的他给弟弟留着房子，留着财富，只是始终留不住人，就怕到时候自己都看不到弟弟出来的这一天了。

  雨渐渐的停了，张婶子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癞子，很久不见感觉她老了，论岁数她比春玲小，可是感觉苍老了好多，这个巷子里目前就剩下这两家人了，其他的人都搬走了。

  张婶子一个人在家似乎也没意思，而张超也很少回家来看她。

  “孩子啊听婶子的话赶紧成个家吧，老大不小了，没啥合适不合适的能过日子就行了，这样你妈在底下也安心点。”

  “婶子你白头发怎么变得那么多了？”

  “哎岁数到了就这样了，到了这个岁数老的都快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啊。”

  “对了张超没回来吗？”

  “好久没回家了，这孩子，哎。”

  “回头我让他回来看看您，真不像话。”

  癞子走了，张婶子把他送到巷子口嘱咐他慢点开车，这一刻他想哭，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如果说他有可能再也不回来的话，那么这个村子里除了街坊邻居和田英，倒真的没有人让他留恋。

  他曾经落魄的时候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尤其是父亲自杀后那段时间他尝尽了冷漠，有钱后很多人来巴结他，他受够了这些人的虚伪。

  唯一不变的的脸庞总是那几个善良的人，比如张婶子和田英，还有那可怜的张百岁一家，村里许多人的嘴脸让他厌恶，让他恶心，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人性，是没办法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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