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宝贵，我在蜀山上又多留了两日，

  绣春峰、鸾鸟谷、迎客松，差不多所有的蜀山名胜，都留下了我和织香男的足迹，也留住了她对我的无限柔情。

  告别的日子终于到了，

  织天刑看了一眼温柔沉默的织曌女，对这个懂事听话的长女满是赞许，

  然后才对我左一句赞赏，右一句安慰，滔滔不绝，

  虚情假意充斥其中，

  织曌萱知我要走，吵着说非要护送我去南诏国。

  织天刑以鬼王大会临期为由，要她在家好好准备，若是再有差池，就撤了她一代弟子的称号。

  织曌萱赌气的说：

  “不当就不当，反正就要跟曌书走！”

  她的话让织香男面露隐忧，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眼看织天刑要动怒，使用家法，我及时出言安抚织曌萱：

  “萱儿妹妹，我答应你，鬼王大会时，我陪你去如何？”

  “真的？不许骗我！”

  “萱儿妹妹最乖了，我怎么舍得骗你呢，还有南诏国你就不要跟着去了，我一忙起国事来就怕没有时间陪你，你一个人多无聊啊，不如乖乖在山上准备鬼王大会了，是不是？”

  “好吧，我听你的，南诏国我不去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我的神情态度，好似一位大哥哥，三言两语就把织曌萱哄好了，

  织香男默默低头，她当然明白，我这一套该死的温柔，换成她也根本抵挡不住。

  姐妹俩送我下山，姐姐送我到半山腰，就回去了，好让妹妹一直送我到山门口。

  眼看就要出山门，织曌萱赌气不走了。

  “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没说啥时候回来。”

  “我会回来的，放心吧，小师妹。”

  “哼，骗人家当你小师妹，还说要做人家男朋友……我不管，我要去南诏国找你。”

  这时候几个巡山的天龙门弟子经过，纷纷和织曌萱打招呼：

  “太师叔好！”

  “太师叔今天好漂亮！”

  ……

  织曌萱礼貌性的点头一笑，就转头看着我。她今天刻意打扮的，看上去比往日还漂亮，只是有些伤感怨念挂在脸上。

  哄不好的话，她怕是真要私自下山去追我。

  巡山弟子走远一些，我抓起她小手走向树林深处。

  她不说话，乖乖跟着我，阳光洒在林间松软草地上，光影阑珊，各种野花盛开，恍如世外桃源。

  温煦的阳光抚慰着真心的爱人，草地上野兔儿驻足观望，时间仿佛定格在仙人传说中的蜀山上……

  此情可待成追忆，本状元即兴赋诗一首留作纪念：

  师兄多采撷，赤豆最相思。

  萱香无觅处，龙门郎自知。

  豆蔻红酥露，恐君归日迟。

  此情终无悔，奴心可当拾？

  山门外，回望俏丽身影，我的心中充满感激，

  “萱萱，也许我不再回蜀山，但我一定不会负你，等着我，亲爱的小师妹！”

  离开蜀山，我已今非昔比，武道境界已登入元天最高处，当世已几无敌手。

  封山之后，山脚下的集市变得冷清，只有少数的当地人在赶集，没有了来时的光景，

  蜀山清理门户的消息，被观礼的宾客传到了各地。

  回到富春居后，

  我躺在宽大的温泉池里，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并好好计划一番。

  门外传来翠鸟的声音：

  “大人，白熊传信来，前线战势并没有因蜀山弟子离开而转变，还有一封高将军的密函。”

  “拿进来。”

  “是，大人。”

  女将军拉开浴室门，目不斜视走了进来。

  温泉水虽然清澈透明，但浴室内雾气缭绕，我赤身裸体的样子，翠鸟看得并不清楚，

  把信交给我后，她退在一边。

  “将军，帮我按一下。”

  我没有让她闲着，而是要求她为长官服务，

  她默声来到我身后，伸出双手帮我做起按摩，女将军手上力道可以，

  我微眯着眼睛，看着高怀泰的来信，只见信纸上写着：

  “特使大人筠鉴：本侯惭愧，出师未胜一战，敌军似故意避战，保存实力，等待时机，战事不得已陷入僵持，望特使大人早发南诏，促其退军为上。高怀泰字”

  我把信丢了出去，信纸在热水中下沉。

  我没有说话，但翠鸟感受到我的身体在发怒，轻声问道：

  “大人，为何动怒？”

  “你看过了吗？”

  “末将以为，高将军似乎并未全力寻找战机。”

  “高怀泰不仅消极应战，反而将退敌之责都推给了我，我真的没想到，堂堂武信侯，竟然也会临阵退缩。”

  “大人，据末将所知，这不是他的做派。”

  “他是三军统帅，难道也会受制于人吗？”

  我这话一说出来，就后悔了，暗道草率了，不满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占领了高地，竟左右了理性的判断，果然，我听到了翠鸟的暗讽：

  “大人难道不知，驱虎吞狼的谋局？”

  “哦，你的意思是？”

  “末将只是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嘿，翠鸟，你还给我藏着掖着，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磨磨叽叽的！”

  翠鸟沉默了几秒钟，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哼，大人，末将本不该妄议朝堂之事，无奈你下了命令，末将也只好遵命说上一二了。”

  翠鸟咬文爵字的本事，显然不是一般武将所具备的，只听她说道：

  “高怀泰是先皇四大爱将之首，执掌青龙军令，可以号令百万精兵，先皇驾崩之后，秦王成为摄政王，辅佐王太后主掌军务，摄政王以整军为由，先后收缴了四大军令，先皇的四大爱将从此不得重用。高怀泰很会打仗，曾经平定了北元和东丽，在军中威望极高，此次南诏犯境，他第一个请缨出战，被朝廷拒绝了，而是起用了王天霸，高怀泰一气之下就病倒了，我猜他是对朝廷彻底心灰意冷了，眼下战事不利，王天霸节节败退，却又想到了他，我不认为朝廷是想重新重用他，而是想借战场失利来败坏他的名声，彻底消除了他的威望，高将军肯定洞悉了此情，所以他才消极应战，哪怕不要自己的名声，也要避免无辜的军士丧命。”

  “翠鸟将军，你居然能想到这些，真是不简单啊！”我一下抓住她的小手，用力揉捏了一下。

  翠鸟无奈叹气：

  “大人，你又来，末将在和你说正事呢！”

  什么叫又来，我只是抓了一下她的手，她就直接想到了小树林里和我亲嘴的场景，莫不是心心念念，还想再来？

  我笑了笑，放开她，说道：

  “好，咱们接着说正事，这么说来，是我误会高将军了，怪不得赵成会成为监军，看来朝廷是铁了心要杀人诛心啊。”

  此时，高怀泰的信已经沉入池底，我暗暗让小爱开始调查，把所有牵扯到南诏战事的人，都给我搞清楚，毕竟，咱有天眼为啥不用呢，翠鸟将军我则另有大用，漫漫长夜，就给我这么一直讲故事，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我的如意算盘，翠鸟并不知情，见我不说话了，反而激起她的好奇心，

  “大人接下来作何打算？”

  女将军指力所及之处，甚是舒服，我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可以了。

  “回信白熊，让他秘密去南诏，唤醒乌丫，摸一摸那边的情况，本使要做一回文先锋。”

  接着我就把乌丫的联络方法告诉翠鸟，翠鸟认真记下，点头领命，

  “属下这就去回信。”

  “弄好后，来我房间。”

  我用了近乎命令的语气，翠鸟愣住了，不解问道：

  “大人，这么晚了，你还有事吗？”

  “来了你就知道了。”

  “是，大人。”

  翠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了，我兴冲冲又洗了一会儿，上岸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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