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一直奔跑着，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才跌倒在湖面。

  湖面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些端倪。

  当看到自己的脸时而阴柔时而阳刚，她惊愕地摸上脸颊，清晰感觉到皮肤下的骨骼在蠕动。

  “啊！”

  她低呼一声，向后跌坐在湖面，双腿蹬着想远离那些倒影。

  可四周都是镜子一样的湖面，她无论怎么躲都能看见自己。

  她试图闭上眼，但脑海中不自觉地会浮现那些影子，一个不男不女的自己。

  这让她痛苦不已，抱着头用力捶打，似要把什么东西赶出去。

  她还是失败了吗？她和孙宇还是融合了？

  那她现在，到底是初雨，还是孙宇？是谁的意识占据上风？

  初雨试图将另一个意识逼出去，可过了许久她也没有感知到体内有第二股能量的存在，并且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就是她发现自己的识海如今空空如也。

  不管是精神力、异能还是灵力，通通消失了。

  她成了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

  这个认知让她稍许平静下来，就算孙宇占据主导权，没有力量的自己，也掀不起一点风浪。

  初雨很快调整好心态，不再像刚才那样惊慌失措。

  这一次，她很平静地去看湖面上的影子，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脸不再变化，她观察了很长时间，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模样。

  又看了一会儿，确认外貌不会再变化，她才起身，继续寻找出去的办法。

  她要看看，孙宇到底死没死，宇宙有没有复原。

  如果孙宇死了，一切重归本来的秩序，她就算变成一个普通人也无所谓。

  世间难得双全法，不能太贪心。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规律可言，初雨找不到计时的依据，只能在心里数数，按照人类的计时方法大约走了三个小时后，她发现自己好像走了很远，又好像在原地踏步。

  她不得不停下来，随即发现自己没有一点疲惫的迹象。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再身强力壮，行走三个小时多多少少会有些累。

  难道这是在梦里？

  她狠心掐了大腿一把，果然没有痛觉。

  那就好，这样自己只需想办法醒来就行了。

  谁料，她刚松一口气，刚才掐的地方突然传来一股疼痛，正是被掐的感觉。

  反射弧这么长？

  她不死心地又掐了一把，这一次却是一掐就疼。

  揉了揉被掐的地方，她没再继续，她可没有自虐的毛病。

  她有些弄不明白了，于是继续往前走。

  只是，她没走两步，突然“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她没觉得痛，想着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手了。

  啪啪啪……

  平静的湖面，一条红色鲤鱼疯狂扇动着尾巴，和所有被搁浅的鱼一样，狼狈又好笑。

  鱼眼懵圈，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倒影。

  她怎么变成一条咸鱼了？

  失去梦想……

  初雨不再挣扎，直挺挺地躺尸。

  可惜她这人虽懒，却又心比天高不服输，没颓废几秒就像一条爬虫一样向前蠕动。

  心里数了两百下，发现自己只挪走了不到五十厘米的距离。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因为身后有一条弯弯扭扭的滑行轨迹。

  她叹息一口，继续往前爬，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有手了，不过是黑漆漆的，她低头一看，自己成了一条鳄鱼。

  鳄鱼好啊，虽然丑了点，好歹爬的快。

  于是，湖面上多了一条撒丫子跑路的鳄鱼，如果有同类见了都会惊叹于它的奔跑速度。

  “哒哒哒……”

  鳄鱼的脚丫子踩在水面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若不是本人……本鳄有些慌张，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声音还觉得有些欢快。

  跑了没多久，初雨果然又变身了，这一次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看那颗头周围的鬃毛，就知道这是一头雄狮。

  她……他把脑袋埋下去，果然从倒影中看到了在风中凌乱的两颗大铃铛。

  铜铃大的眼睛缩成了竖瞳，她惊恐地继续跑，跑出了风驰电掣的速度。

  然后，她在奔跑中发现自己变成了大象、鸵鸟、老鹰……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凡品，后来，她又变成了精灵、机器人、兽人、多维生命……

  最后，她居然又变成了仙界的灵草灵兽。

  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草、朱雀这样的灵兽、饕餮一般的凶兽……最后竟然化作了一团气体，一会儿是白色的仙气，一会儿又是黑色的煞气……

  几乎把她认识的东西幻化了个遍，她才终于恢复成人形的模样。

  刚恢复人形，她竟有些不习惯，左腿绊右腿，几乎要把两条腿打结，最后自然不出意外地摔倒在湖面，因为湖面太光滑，她由着惯性向前滑行了数百米。

  幸好，摔着不痛，幸好，湖面无边无际，不会碰到东西，也幸好，没人看到。

  “我一定是在做梦。”

  初雨不想再爬起来了，虽然身体不累，但她心累了，像最开始那条咸鱼一样失去梦想。

  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她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耳朵动了动。

  她好像感觉到了……风？

  于是，她重新站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她原本穿的是小爱剪裁的一套连体裙裤，此时竟然变成了一条白金色的长袍，还没穿鞋子。

  再看自己的头发，发现居然变长了，从原本腰部的位置长到了臀部以下，而且成了银白色。

  她立刻对着湖面照镜子，发现自己似乎变高了些，眉心的图腾也显现出来了，仍旧是白色，但周围多了一层金色的描边。

  五官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就是这一点变化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高洁的神性。

  她一向只在意别人的样貌，对自己的要求不太高，她只知道在别人眼里她算长得很漂亮，自己却从未仔细看过。

  所以，她只是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一心去找出去或者醒来的办法。

  才抬脚，耳边突然炸响几道惊雷，一时，她感觉灵魂一阵酥麻，浑身卸了力气。

  等麻痹的感觉过去，她抬头看头顶，上面倒映着水的颜色，什么都没有。

  她又抬脚，脑中又是几道惊雷响起，这一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声音响起的时候同时抬头望天，发现上面仍旧是风平浪静。

  她收回目光，感觉身体没有哪儿不舒服便继续向前走，脑袋中一直是轰隆隆的声音，然后她发现了，那些雷居然在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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