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白和缪尘霜闻言，也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只见灰烬中夹杂着一些黑色的碎片，形状不规则，但仔细辨认，确实像是骨头被烧焦后的样子。

  “这里怎么会有人的骨灰？”暮白皱眉道，用手拾起一块焦黑的碎片：“而且看这灰烬的温度，似乎焚烧的时间并不长。”

  缪尘霜蹲下身子，摸了摸灰烬旁边的泥土：“这些液体是……桐油！”

  “桐油？意思是说，有人故意用桐油焚烧了尸体？”暮白眉头一皱。

  缪尘霜点点头，站起身来，脸色凝重：“没错，桐油易燃且火势猛烈，用它来焚烧尸体可以迅速将其化为灰烬，不留痕迹。凶手显然是想要掩盖罪行。”

  许皎皎从拿出随身携带的验尸收纳木盒，将那些灰烬与骨头碎片小心地收入盒中：“桐油将尸体燃烧完全的时间大概是两个时辰，加上此处密闭不透风，应该会燃烧得更快。”

  暮白思忖道：“这山洞隐秘，平时少有人来，若非我们今日搜寻，只怕还发现不了这堆骨灰。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那具消失的尸体？”

  许皎皎站起身，说道：“极有可能。我们得尽快将这堆骨灰带回大理寺查验，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

  等三人回到大理寺，已是寅时三刻，暮白一走到二堂，看见公廨灯火通明，一拍脑袋道：“哎呀，今日只顾着查案，忘记师兄已经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公廨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祈墨一身玄青常服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缪尘霜身上，开口问道：“回来了？可曾用过晚膳？”

  “诶？”暮白叉腰顺着祈墨的目光看了看，“师兄，你咋不问我和许仵作呢？我们两个也是忙活了一天，连休沐都泡汤了！”

  他喋喋不休地嘟囔着：“本来今晨我还和缪寺正商量着给师兄你接风洗尘来着，竟然只关心缪寺正一人，太偏心了……”

  祈墨闻言，看向暮白的眼神一凛，道：“我何时只问缪寺正一人了？”

  暮白一怔，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点道理……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挠了挠头道：“师兄，是我多心了。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们没把你放在心上嘛。”

  祈墨将手负于身后道：“你何时能像缪寺正和许仵作那样沉稳些，我就省心了。”

  暮白嘿嘿一笑，道：“沉稳这东西，哪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不过师兄放心，我会努力改的。”

  两人正说着，见素问走了过来：“各位都别说了，奴婢早已叫庖厨给几位留了饭菜，赶紧去吃呗，不然都该凉了。”

  “还是素问姐姐你最好了！”暮白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卑职就不用膳了，阿耶还在家中等我，我得赶紧回去给他熬药。”许皎皎对几人说道：“卑职会尽快查验今日收集的尸骨，请诸位大人放心。”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却被祈墨叫住：“许仵作请留步。”

  “寺卿大人还有何吩咐？”许皎皎停了脚步转身问道。

  祈墨走上前一步，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若是一具尸体放了十几年，你可还能验出其人生前的身体状况？”

  许皎皎沉声应道：“寺卿大人，尸体经过长时间的存放，尤其是在环境不佳的情况下，会受到许多因素的侵蚀，如湿度、温度等，这些因素都会使尸体产生变化，给验尸带来极大的困难。”

  她顿了一顿，流利地应道：“然而，仵作之术，便是要在这些变化中寻找线索，揭示真相。虽然时间会让很多证据消失，但也有一些痕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明显。例如，骨骼的形态、牙齿的磨损、甚至是某些物质在骨骼中的沉积，都可能反映出死者生前的某些生活习惯或身体状况。”

  祈墨听后，赞赏地颔首道：“那依你之见，那具存放了十几年的尸骨，我们还能从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许皎皎答道：“这要看具体情况而定。我需要对尸骨进行详细的检查，包括骨骼的形态、颜色等方面，再结合死者的年龄、性别、生活习惯等因素进行综合分析。虽然无法像新鲜尸体那样得到详尽的信息，但必定能从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寺卿大人可是要卑职验哪一具尸体？”许皎皎问道。

  祈墨避开了她的视线，摆摆手：“此事以后再议吧，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今日辛苦许仵作了，你先归家吧。”

  许皎皎应声退下，转身离去。暮白看着她娇小的背影，不禁双手环抱感叹道：“没想到这个许仵作可真是有些本事啊，年纪轻轻地却深谙仵作之术。”

  缪尘霜眉头一挑，“怎么样，对人家刮目相看了吧？”

  三人说着，一同向庖厨走去。

  今日因是休沐，庖厨也只留了些家常的素菜。

  “这看上去有些简单啊，要不要我再亲自下厨弄几个硬菜？”暮白挽了衣袖道。

  “不必了，”祈墨丝毫不以为意，道：“家常便饭，亦是人间至味。况且，今日我赶路太久，没甚胃口。”

  缪尘霜伸手握住了祈墨的手，感觉到他的指尖竟有些微凉。

  她从一进门就察觉祈墨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现在又说自己胃口不佳，这让她不禁猜想他或许是在巴州查到了什么情况。

  “怎么了？可查到了关于李弘谋反案的线索？”

  祈墨回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微热的暖意在自己的指尖流淌着。

  “查到了。但并非关于父王李弘的，而是雍王李贤的。”他的眼中氲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缪尘霜不解，“雍王李贤？他与李弘的谋反案有何联系吗？”

  “并非为直接的联系。”祈墨应道，“我在巴州的调查中，发现了一些关于我身世的线索，这些线索指向了雍王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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