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大喊大叫终于引起了远处众人的注意。

  眼看着众人就要往这边来，荣恩清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给宫嬷嬷使了个眼色。

  宫嬷嬷便两步上前，伸手在二月脖颈处捏了捏。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二月突然就没了声音。嘴巴还在动，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喉咙里。

  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却只看到了荣恩清决绝的背影。

  在众人围过来之前，宫嬷嬷拖着二月离开了。

  “这是太夫人让人给你收拾的包袱，里面有你这些年来积攒的银子，还有太夫人给你的五十两银子。拿着这些银子回到乡下去，足够你好好过完下半辈子了。”

  宫嬷嬷亲自将二月押送出侯府，从南山手上接过包袱递给二月。

  已经回复声音的二月，这次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包袱，转身离开。

  就在即将转角的时候，她回身朝着侯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了仇恨。

  而一直站在门口目送二月离开的两人，都将二月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宫嬷嬷，这样轻易的放她离开，真的好吗？”南山心里忍不住担忧。

  她初进侯府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可以贴身伺候太夫人的梅香和二月，当时她还立志将来有一天要取代她们的位置，成为太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可现在，梅香姐姐嫁人了，二月却被逼离开了侯府。

  宫嬷嬷叫她帮忙收拾二月的东西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见到了二月会为她感到难过。

  可现实却是，眼前这个神情凶厉、眼神阴狠的二月，让她对她生不出丝毫的同情。看着二月眼中的仇恨，她甚至觉得二月是个隐患，应该除之而后快。

  “放心，我会让人盯着她的。”宫嬷嬷云淡风轻的说，“走吧，回去了。”

  南山点点头，转身跟着宫嬷嬷往回走。

  只是，南山不知道的是，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二月。

  等再次见到二月的时候，二月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二月离开侯府之后，并没有回去找她的家人。她想得很清楚，家人能卖她一次，就能卖她两次。她现在正是成亲的好年纪，如果真的回去了，只怕身上的钱保不住不说，还会被家人以高昂的聘金随便嫁掉。所以，她是不可能回家去的。

  但是，一个年轻小姑娘，又身怀巨款，她要怎么办呢？

  当然是先找个落脚点咯。

  她身上有奖金八十两银子，放在乡下地方，足够她过一辈子了。可是，放在京城却远远不够。

  于是，为了省钱，她从侯府所在的东城来到了贫民居住的西城，熟门熟路的在当初藏匿过云落母女的小巷子里租了一个小院子安顿下来，然后准备找点活计。

  也就是在这儿，云落母女遇到了以前在荣恩清身边伺候的张嬷嬷，然后云落母女的下落就被张嬷嬷卖给了姜氏，间接导致了云落生母李氏的死亡。

  也是在这里，二月同样遇到了张嬷嬷。

  当张嬷嬷看到养得跟个大家小姐的二月出现在西城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一开始二月还很防备张嬷嬷，可耐不住她在西城人生地不熟的，张嬷嬷又热情的几次三番上门叙旧，还帮她介绍活计。

  日子一长，两人又重新亲近起来。

  张嬷嬷给二月介绍的活计是做绣活，专门绣手帕。

  不过，手帕的花样子都是顾客指定的。一开始让她绣的还是花草虫鱼，可慢慢的花样里面就多了些搔首弄姿的裸女像和男女欢好的淫秽图。

  二月追问之下，这才知道，她绣的这些手帕都是送去南城春香楼的。

  之后，她便留了个心眼，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和调查，她这才知道，张嬷嬷一家子都跟春香楼有关系。

  张嬷嬷的男人在春香楼当龟公，张嬷嬷的儿子在春香楼当打手，而张嬷嬷则是在当拐子，帮着春香楼诱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得知真相的时候，二月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

  在她得知真相的时候，等待她的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嫁给张嬷嬷的儿子，跟着张嬷嬷一起当拐子，要么被卖到春香楼当娼妓。

  二月假意应承嫁给张嬷嬷的儿子，只是提出要举办婚礼，风风光光的过门。

  张嬷嬷一家子都欢欢喜喜的答应下来。

  二月意外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了，本想着趁机逃走，结果却撞在了张嬷嬷一家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因为逃走彻底惹怒了张嬷嬷一家子。张嬷嬷一家子没再给二月丝毫机会。将人绑了，当天晚上就被卖到了春香楼。

  在这里，二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她为了保留自己仅有的尊严，在被逼接客的当晚捅死嫖客之后，自杀而亡。

  被捅死的嫖客来头不小，春香楼惹上了麻烦，将二月卖进来的张嬷嬷一家也没能讨到好。

  二月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在宫嬷嬷的视野之中。只是，她什么都没做。

  直到二月身死，宫嬷嬷才带着南山来给二月收尸，顺便让张嬷嬷一家三口去监牢中度过下半辈子。

  二月的事情，宫嬷嬷并没有跟荣恩清说，南山也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直到很久之后，荣恩清还会偶尔跟身边人说上一句，也不知道二月找没找到家人，嫁没嫁人，过得怎么样。

  可惜，没人会给她答案。她也并不执着于答案，问完了，笑一笑，便转开了话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送走了二月，宫嬷嬷和南山回到百寿堂的时候，就发现百寿堂似乎来了客人。

  一问才知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太太宋氏。

  “二太太是来接四姑娘回去的吗？”南山站在廊下小声的问宫嬷嬷。

  宫嬷嬷朝着正房大厅的方向看了看，略一沉思，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宋家的案子现在还没有结果，二太太不会现在把四姑娘接回去的。”

  南山心中了然，想了想又问：“嬷嬷，那宋家的案子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啊？二太太和四姑娘她们会不会被牵连？”

  宫嬷嬷看了南山一眼，淡淡地说：“这谁知道呢？”

  宫嬷嬷这明显就是不愿透露的意思。

  于是，南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多问。

  ……

  PS：本来按照时间线，二月的结局应该是要放在后面的，可是不想给二月安排别的剧情了。所以在这里一起写出来，后面就不会再有二月了。毕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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