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凌川铺子里一共来了五拨人，都是吃了云福记点心导致的上吐下泻。

  凌川都一一安抚下来，并且承诺，等抓到凶手，必定给他们一个交代。

  而曹焕淳这边，已经有伙计发现了栽赃陷害的人，只不过在凌川的吩咐下还没有动手。

  按照凌川的说法，这事得有个见证才行，所以凌川派人给安夫人送了个口信。

  罗素玉的大哥罗威已经拜访过卢崇了，从卢崇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徐平串通他人诬陷云福记，不过一来没有切实证据，二来事涉汝阴徐氏，只要云福记不追究，卢崇也没必要得罪人。

  卢崇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罗威金吾卫统领、从三品轻车都尉的面子，自然是比汝阴徐氏家族的一个御史要大得多了。

  罗素玉一得到消息，马上就带着两个家丁赶来了，跟凌川和曹焕淳，一行五个人正猫在一条小巷子里，

  曹焕淳探头探脑地朝外面看了看，然后缩回来，对凌川和罗素玉两人说道：“就在那个小院子里？我已经查清楚了，一共有两个人，先是分散购买我们云福记的点心，然后再假扮我们的伙计在街上兜售。”

  凌川和罗素玉两人瞥了那院子一眼，从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老曹继续说道：“他们刚买了不少云福记点心进去，估摸着过会儿就要出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人还没出来，罗素玉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冲进去，不就人赃俱获了嘛。”

  凌川赶紧伸手拦住：“安夫人稍安勿躁，就算你抓了现场，也不能证明他们就跟徐记有关啊，且再等等。”

  又过了一阵，小院门开了，两个背着云福记箱子，插着两面旗幡的小贩就从里面出来了。

  从表面上看，还真就跟云福记的伙计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带着两个斗笠帽子，而且压得很低。

  罗素玉又看向凌川：“这会儿该动手了吧。”

  “再等等，等他们交易了再说。”

  院子里出来那两人一出门就分头走了，凌川一挥手，众人跟上其中一个斗笠帽。

  没一会儿，就有人喊住了一个斗笠帽，交谈几句之后买了一些点心。

  罗素玉刚要上前抓人，凌川却一摆手：“行了，收工。”

  “收工？”

  罗素玉懵了，曹焕淳也懵了。

  两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凌川：“不抓人吗？”

  凌川已经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用着急，今天主要是让安夫人做个见证，要抓人随时都能抓。”

  两人依然不解，凌川又解释道：“安夫人，如果抓住这两人，事情最多也就追究到徐记，请问安夫人，这口气可能出得顺畅？”

  罗素玉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把这事儿闹大，大到徐记兜不住，甚至那位御史大人都兜不住的时候，咱们再动手。”

  罗素玉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安夫人，我这也是在替尊夫出气呀。”

  罗素玉没搭理他，领着两个家丁扭头就走了。

  一旁的曹焕淳更是心里突突直跳，之前还说这小子是个档头的料，现在看来，就是东厂督主的位置让他坐也没问题呀，也太阴险了。

  回到府里的罗素玉，正巧碰上左相安常青又来看儿子，休养了两三天，安杰的精神已经好多了，正陪着他爹喝茶呢。

  罗素玉给两人见了个礼，就坐了下来，一杯茶下肚之后，就把刚才的事都说了。

  在她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凌川的鄙视和不齿。

  “要不是他也算是在给相公奔走，我都恨不得给他两个耳刮子。”

  安常青父子俩相视一笑，安杰安慰自己夫人：“你呀，就是性子太急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有人替咱们出气，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安常青则是缓缓说道：“有道是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啊，你也是出身将门，战场之上对敌人自当是不择手段。”

  罗素玉一拍桌子：“对呀。”

  话刚出口，罗素玉就反应过来不对，赶忙起身福了一礼：“公公说的是，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常青说了句无妨，然后眼神投向远处：“这么看来，老夫也要有所准备才是。”

  安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内阁诸公一心只谋私利，全然不顾黎民社稷，也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另一边，凌川回到铺子里就吩咐曹焕淳去定制一批旗幡。

  “又做旗幡？上面写什么？”

  凌川想了想说道：“这次的旗幡用白底红字，上面就写奸人投毒，陷害本店，另一面写丧尽天良，断子绝孙。”

  曹焕淳吓了一跳：“这么狠毒？”

  “打一巴掌也是得罪，打断腿也是得罪，反正都是得罪了。”凌川说道：“何况咱们现在可是背靠大树，那还客气什么。”

  “背靠大树？”曹焕淳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陛下，但是明显不可能：“你说的是安夫人？”

  “我说的是左相安大人。”

  曹焕淳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这么丁点儿小事，左相怎会过问？”

  凌川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正在把事情搞大嘛，这叫做借势。”

  “绝了啊。”曹焕淳思虑之后猛地一拍大腿：“凌公子，你这法子，太绝了。”

  凌川哼了一声：“阴招人人会使，各有巧妙不同，跟我玩阴的，看我不玩死他。”

  曹焕淳忽然发现，自己这个曾经的东厂督主，那是完全不合格呀，当年自己只不过是仗着先帝宠信，仗势欺人罢了，要是当初有凌川这样的手段，也不至于被人抄了老窝，最后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五十名伙计，一百张旗幡，这可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那两个假扮的人一直也没有被发现，行事也越来越大胆了。

  其实这都是凌川有意吩咐铺子里的伙计避开他们，甚至凌川都没有打算亲自去抓这两个家伙。

  每当有人吃坏了肚子找上门来的时候，凌川都好生安慰，赌咒发誓与云福记无关，然后还贴补医药费。

  除此之外，凌川还告诉这些被坑了的人，若是有谁抓到假冒云福记的人，奖励一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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