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苏明珏带着百里奚进了他院子，百里奚打量着眼前院子颇为风雅，到处都是菊花和兰草，屋子内也挂满着各种字画。

  他边走边道：“王府果然是个清流之家，这摆设极富文人气息。”

  苏明珏推了一扇门进去，接话道：“看多了也就那回事。”

  百里奚笑道，“王大儒可知你这样说他？”

  苏明珏走进屋内，俏皮道：“就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才能说，不然被他听到了就惨了。”

  他指着里面起居室对百里奚道：“那里有浴桶，我已经叫人打了水，你可以去沐浴。”

  说完，他从一旁的小厮手里取了一套衣服递了过去，“这衣衫是苏阳落在我这的，他身高和你差不多，大约是能穿上的。”

  百里奚接过，道了一句谢，随后往里面走去。

  等他洗完再出来时，苏明珏早已不在房间，不知去哪了。

  百里奚打量着屋子，里面摆放的东西极为的整齐，和京城的明苑相比少了几分随意多了几分规矩。

  百里奚暗笑原来再机灵的人也得装着。

  他转悠了一圈，便看向窗前有一张方榻，眼睛微闪了一下，看了一眼圆桌上有一壶茶，拎着茶壶走了过去。

  屋子留给百里奚，苏明珏便拿了衣服去了书房，临时用屏风隔开了木桶沐浴，洗好后穿了一袭白色长袍进来了。

  刚走进去，便看到百里奚坐在方榻上，刚想开口问他在干什么。

  突然听到清脆的“咔嚓,”声，循着声音看去，一只花鸟纹的白瓷茶壶不知为何从案桌上掉了下来，茶壶碎片洒到地面一片，方榻上也零星的掉了几片，茶壶里的水更是直接将方榻打湿，留下一大团水渍。

  苏明珏见状忙走了过去，百里奚见人到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正打算喝点水，谁知茶壶一下子没拿好，从手上摔了下来。”

  说完，百里奚忙蹲下身收拾，茶壶摔碎的声音也惊醒在外伺候的人，一小厮听到声音忙赶了进来，“少爷怎么了？”

  苏明珏把百里奚扶起，对着百里奚温和道：“无妨。”

  随后吩咐道：“换一只新的茶壶过来，再把这里收拾一下。”

  小厮闻言叫来了两个婢女，没一会就把地面脏乱的一片收拾干净了，连带着将方榻上湿的一块垫子也抽了出去。

  百里奚见方榻没了东西，眼里透露出满意的神色，苏明珏见他望着一块地方发笑，疑惑道：“你在看什么，那么开心？”

  百里奚听言神色微微收敛，“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张方榻看起来不错，雕刻的挺精细的，这花样看起来格外不同。”

  苏明珏随意地打量了一眼，这不就是普通的一张方榻吗？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若非要说可能是那方榻上雕刻了一些精美的画。

  苏明珏不在意道：“这花样应该是我外祖父自己画的叫人弄的，所以市面上少见。”

  百里奚勾了勾唇，没有说话，转而道：“《红楼梦》下卷出来了吗？今晚有时间正好可以誊写。”

  苏明珏闻言有些讪讪，“这个近日都去玩了，还没来得及动笔。”

  百里奚对此并不意外，正想着要说点什么来打发时间，便看到碧纱窗旁的架子上放了一个圆圆的木头做的，上面还有眼的东西。

  他指着道：“这是何物？”

  苏明珏定睛看去，笑道：“这个啊，这是我做的飞行棋。”

  苏明珏走到架子前，将它取了出来，这也是穿过来时闲着无聊叫人做的，棋盘是让木匠打孔做的，没有玻璃球就用了红黄蓝绿的碎玉石料子磨成珠子做的。

  百里奚看了一脸的稀奇，“我从未听过。”说着他捏起一颗放在木眼上，“这是棋子吗？”

  苏明珏点了点头，“要不要玩一局？”

  百里奚乐意地点了头。

  “你选个颜色，像我这样摆成这样，对，规则就是从里面拿出一颗棋子跳出去，然后......”

  苏明珏解释一番后，两人下起了棋。

  刚开始苏明珏因为懂下棋的规则，赢了几局，但没多久就被百里奚反超了。

  苏明珏一边下一边讶然，这百里奚的脑子转的是真快，他一颗棋子走三步时，他的棋子就下到他的地盘来了。

  苏明珏下了几局后都有点怀疑人生了，但仍旧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差，好在后面有几局还是赢了，挽了尊。

  两人一来一回下了许久，直到屋外的梆子声敲响，院子外的灯笼被人熄灭了，苏明珏才把棋子放下。

  “今天就下到这吧！”苏明珏努了努嘴道：“王府的规矩，这个点宵禁。”

  百里奚放下棋，含笑道：“王大儒还真是自律，连就寝时间都有规定。”

  苏明珏瘪了瘪嘴，“说的好听一点是自律，不好听是规矩多。”

  百里奚看了苏明珏那抱怨的小眼神摇了摇头，往床边走去，自然道：“你喜欢睡里面还是外边？”

  苏明珏想起那日和容铮的睡觉，那睡姿有些难明，拒绝道，“不用了，我最近睡榻睡习惯了，你睡床上就好。”

  百里奚闻言身子顿了顿，他视线落在那有些空洞的方榻道：“那里睡着会不会有点硬？”

  苏明珏摆了摆手，“不打紧，我叫人弄弄就好。”

  说完，他叫来了两个婢女：“这里拿垫子垫上去，再把枕头和薄被拿来。”

  婢女闻言退出房间，没一会儿拿着垫子和薄被还有枕头进来了，重新把方榻铺上了。

  苏明珏看到那薄薄一层的坐垫，略微皱了皱眉头，这垫子也太薄了，他等会要睡着会很难，“怎么拿了这垫子，那厚的呢？”

  婢女低着头，呐呐道：“府里只有这个了，少爷那厚的垫子只有一个。”

  苏明珏闻言一愣，“怎么只有一个，我记得以前外祖母说过做两个的。”

  他夏日贪凉，有时不想睡床时，便会睡方榻，因此榻上的垫子向来是厚的。

  去岁也曾因为垫子太薄，睡不着觉过，外祖母得知这事便特意吩咐人做了两个厚的。

  婢女回忆道：“原是这样的，但老爷说需勤俭自持，不可贪图享受，便只叫人做了一个。”

  苏明珏：“......”

  苏明珏只得作罢，他这外祖父确实是个言行方面要求极严的人，他讲究清流之风，不贪图享受，因此对府上也是如此要求。

  他摆了摆手，将身子往榻上躺，这才躺下去他就感觉自己背上哪块骨头碎了。

  百里奚见着对方那委屈的一面，眉眼向上扬了扬，一副好心道：“明珏要不你来睡床，我来睡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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