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推拒不过，只好让秦越拿着东西放进屋里。

但她也不是白收人家的东西，又拉着梅婶子把脉，还跟程怀根说了，晚些时候再给婶子去针灸敷药。

忙完这些，沈黛还不忘考察一下程阳最近的功课进程。

大概是程阳自己也发了狠，而且她可能在学医这件事上确实有天赋，沈黛都有些嫉妒程阳的进度。

她小时候虽然年纪小理解能力肯定不如大人，但她爸可是一对一特别细致的教学，加上她给程阳的一部分内容还有现代医学的基础，程阳学得也很快。

尤其是在理解上，简直是一点就通。

“阳阳，你再学一段时间，留在这里做个赤脚大夫肯定是够了。”沈黛原本还有些纠结自己是不是要跟着去随军。

说实话，沈黛几个犹豫的念头，除了和秦越的关系之外，也是觉得程家渡这里确实需要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医生。

就像这次梅婶子的丈夫。

问题大吗？

大也大，但遇到有才学的大夫，其实也可以治好。

至少，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颠簸，受那么多的罪。

现在有了程阳，沈黛这个担心显然是可以放下了。

她就算要随军，也不会立刻跟着秦越离开。

在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她还有时间教一教程阳。

“我昨天给你画了一张穴位图。”沈黛想到现在的社会风气，低声叮嘱程阳：“你关上房门看，最好是快些背下来位置，背下来之后就藏起来，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程阳还不明所以，直到沈黛把那张图拿出来。

程阳只看了一眼就脸红起来，有些紧张的看着沈黛：“师父，这……这……”

“这什么？你以后看到的会是真实的人体，还要下手去摸，去按揉。难道你也要害羞的不敢动？”

程阳听到这话连忙摇头。

她当然不会这样。

“所以，先把穴位背下来。”沈黛想了想，说：“你要背的东西不少，自己抓紧了。”

程阳还不知道沈黛在想着随军的事情，只点点头，又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说：“师父，你这几天忙着肯定不知道。霞山大队的事情出来了。大队长那几个人都要吃花生米，还有几十个人都去了农场，我听我爸说，这一次之后，整个霞山大队几乎都空了。”

这年头下放去农场，除非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离婚。

否则那几乎都是全家一起去。

霞山大队的情况太严重了，没有被判死刑的也几乎都是一家都去农场。

想要离婚避开都不可能，这还是担心有漏网之鱼的关系。

去了农场，当然就要被全天的监督，盯着他们，至少也要盯个一年以上才有可能放松一些。

“还有程葵母子。”提起程葵，程阳的脸上都带着唏嘘：“前两天回来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程葵因为有个大队长伯父，加上程阳一家对她的愧疚，在程家渡不说横着走，那也是衣食无忧，没有吃半点苦的人。

就这短短的几天，程葵就消瘦了许多不说，还因为自尊心受挫的关系，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

毕竟程葵自己也清楚。

如果她不是程建兵的女儿，那么从前享受到的那些待遇，都会被收走。

她不再是程家渡最得意的女孩了。

加上这件事情是直接被传开的，母女俩尽管没有因为程建仓的连累去农场，却也因为这件事，反倒是让程建仓如今名义上的妻子和孩子逃过一劫。

程葵母女留在程家渡也难以抬起头做人，只能灰溜溜的办理关系回到了程葵外婆家。

至于在那边的日子怎么样……

其实都是能想到的。

霞山大队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连带着的自然还有程建仓的事情。

只是在霞山大队性质那么严重的事情下，程建仓这个只能算是花边新闻。

“走了也好。”程阳叹着气说：“这样对大家都好。”

她依然对程葵没有什么好印象。

只是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堂姐妹，现在看着程葵从以前那个骄傲的小孔雀变成落到泥巴地里的小可怜，程阳心里有些不忍也正常。

“你还想那么多？”沈黛倒是不意外程阳的话。

无论是从李英还是从大队上其他人那里，沈黛听到有关程阳的评价都是心软。

善良的人确实很适合做医生，但善良又很容易成为架住医生的枷锁。

因为善良，会坚持太多本不该坚持的事情。

沈黛抬手落在程阳头上，说：“你这样呢，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好好努力，把该学的学好，以后尽量不让自己有遗憾。现在就别管这些八卦了，还是抓紧把该背的都背了吧。”

程阳朝着沈黛讨好一笑，知道自己这些天确实是有些把心思放在了别的事情上：“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背书！”

这心理活动要是让沈黛知道了，她只会再次感叹天赋真是让人嫉妒的东西！

看着程阳离开，沈黛收拾桌上的东西，随后伸了个懒腰。

说实话，这样的日子对沈黛来说还挺自在。

不需要上夜班，也不需要去担心医患问题。

唯一要考虑的，大概就是怎么用更便宜的药更有疗效的治疗。

这对沈黛来说只需要动脑子，对体力要求也不是那么高。

因为沈黛只有一副银针的关系，加上消毒也需要时间，沈黛一般都会提前一天安排好针灸的时间，一天最多不超过五个人。

否则，一副银针在不消毒彻底的情况下反复用，沈黛也担心感染问题。

限制了针灸人数，沈黛还有程阳这个小帮手，工作量对比她穿越之前，那确实是轻松许多。

秦越一手一个孩子的进来，就看见沈黛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

随着夏天逐渐过去，初秋的傍晚还带着微风，残存着白天的暖意，倒是很舒服。

“妈妈！”糖宝最先喊出来，甜甜的小奶音里全是对沈黛的依赖。

沈黛睁开眼睛，正好就看见秦越迎着夕阳走过来的模样，两个孩子的脸上全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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