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天，郑蝶买了酒回来。

  雪姨顺势放下手机，从桌上夹了一块鱼，放在庆生碗里，让他多吃点菜。郑蝶提了两个袋子，左右各装了三瓶酒。

  庆生一看，他喝三瓶，倒没问题。郑蝶这个气派，应该也善饮。唯独有点担心雪姨，毕竟上了年纪。

  郑蝶将酒放到桌边，庆生看着她酒盖，又在三人面前，各摆上一瓶。庆生想，到时见机行事，自己可以多喝点，帮雪姨减轻些负担。

  气氛十分热烈，三人喝酒谈天，好不欢喜。郑蝶和雪姨待庆生极好，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

  有些菜，庆生其实不好吃，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吞到肚子里，而且要表现出极满意的样子来。

  十来分钟，各自又喝下一瓶，庆生望雪姨，她倒镇定自若，一点没有醉酒的样子。再看郑蝶，却有些不一样了，脸上渐渐涌着一层浅红。

  说话之间，也与平常不同。庆生知这是醉酒的前奏，但她喝得高兴，庆生总不能阻止她喝。

  正犹豫之际，通传电话响了。郑蝶离门近，按理说，她该起身接电话。不过，她反应有些迟钝。

  庆生想了想，主动起身，准备去接电话。他刚起来，雪姨起来了，一把拉住他，称他是客人，让他坐。

  庆生想，倘若楼下是雪姨的邻居，听到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恐怕别有想法。于是，听从雪姨安排。

  雪姨微笑着，走到门边，拿起电话，喂了一声，给楼下的人开了门。雪姨开了门，却不回桌前坐下，只站在门口，像在等待来客。

  庆生想问问是谁，又觉得不妥，只好沉默。这时，郑蝶起身，去往洗手间。庆生见状，给她的杯子，倒了一杯茶。

  郑蝶去洗手间未归，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庆生望向门口，雪姨将门开了一半，正站在那里等待。

  庆生正在猜测，来的会是谁，便听到来人说：“您好，外卖到了。”

  紧接着，雪姨便提着个蛋糕进了屋。

  门重新合上，庆生想，难道今天是郑蝶生日？他想问雪姨，又觉得，倘若如此问，好像他与郑蝶，关系很一般似的。于是，故意不提。

  片刻，郑蝶净了手，回来，坐在桌子上，大家继续吃饭喝酒。第三瓶已经启开，不喝就浪费了。庆生想着，自己是男人，应该多担当。便举杯，敬了雪姨。

  敬完雪姨，准备过一会儿，再敬第二杯。

  谁知道，郑蝶偏不让，也来敬雪姨，敬酒时，还说了一句话：“妈妈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不是郑蝶生日，竟是雪姨过生日。庆生没带礼物，坐在那里，有点尴尬。

  他趁喝酒的当儿，放眼四顾，想找到什么东西。但找来找去，没寻着。东西没找着，庆生却有了尿意，要去洗手间了。

  起身时，庆生望了雪姨一眼，她也正抬眼望他，眼眸含笑，似乎颇有深意。

  庆生不敢对视，赶紧离开。到了洗手间，交完水费，浑身轻松许多。

  洗了把脸，却并不出门，站在洗手间内，掏出手机，悄悄给岳父打了个电话。谁知，岳父竟然没接。

  庆生不死心，继续打，这一回，响到第五声，终于接了，但接电话的，却不是岳父，而是岳母。

  岳母问庆生何事，庆生只支吾作答，称给岳父岳母请个安，问问好。

  岳母说：“谢谢庆生，你有心了。”

  庆生问岳父在哪，想和他讲句话。

  岳母说：“他今天接不了电话了。”

  庆生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回事？听完岳母的复述，才知道，岳父今天与邻居饮酒，喝醉了，回到屋里，就醉倒在床上，此刻正呼呼大睡呢。

  庆生自然讲了些岳母辛苦，多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岳母则叮嘱庆生，出门在外，少喝点酒。庆生自然点头称是。

  挂完电话，庆生想了想，打开微信，给雪姨发了个红包，祝她生日快乐。发完，正要从洗手间出来，又定住了，接着，掏出手机，再转了一个红包。

  这一回，特别注意，是帮岳父转给她的。以岳父名义表示祝福，自然得加上几句话。

  庆生绞尽脑汁，想了几句话，像诗，又不像诗，反正，和岳父那个年代，挺般配的。发来，回到屋里。

  雪姨的手机，放在屋里，没看到信息，见庆生去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关切地问：“没事吧？”

  庆生直摇头，没事，没事。他再次坐下，喝了一口水。再看郑蝶，她明显不行了。再吃了两口菜，雪姨说，要不，我先把菜收了吧。

  庆生点头说好。雪姨起身收拾碗筷，庆生则去扶郑蝶坐到沙发上。喝了酒的女人，似乎凭空增加了许多重量，庆生费了好些时间，才将郑蝶挪动至沙发上。

  待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忙完，又去帮雪姨收拾桌上残余。这一回，雪姨倒没有阻止他。

  两人合作，将桌上收拾干净，庆生趁雪姨在厨房，见缝插针，还把屋里的面，给打扫了一番。

  雪姨回到屋里，将蛋糕摆在桌上。郑蝶双眼微闭，好像醉得彻底。庆生便帮着雪姨，插上蜡烛。

  点上火，灭了灯，等着雪姨许愿。

  微暗之光中，雪姨听从庆生的建议，开始闭上眼睛，在心里许愿。屋里一下子变得沉默，庆生有点不习惯。

  突然，郑蝶像在梦中，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庆生以为她装醉酒，回头一望，她眼睛仍是闭着的。

  雪姨许愿时，庆生掏出手机，站在对面，拍了几张照片。雪姨低头吹蜡烛时，庆生居高临下，许多风景，尽收眼底。

  因为灯是关着的，只有烛光之火，明明灭灭。正因为摇晃的光影，反而让雪姨身上的风景，更多了许多别的意趣。

  只可惜，雪姨低头的样子，庆生没拍下照片，不免有些遗憾。由着照片，他突然想起了黄经理。黄经理想找雪姨做模特，大约正是想拍类似的照片吧。

  这时，烛吹灭了，庆生摁亮灯盏，看到雪姨脸上的明艳，他仿佛明白了黄经理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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