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婉哑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龙青枫这个问题。

猫妖族自鸿蒙时期便一直隐居在龙渊谷从不示人，时来会出现在凰室是因为龙青枫的擅入，也是猫妖族的走投无路，此战过后，若猫妖族一族绝脉，那么被世人所遗忘是迟早的事情。

“他是因为赌气才不愿意见我一面吗？”龙青枫蹲下身捡着地上的石块将它们拼凑在一起。龙莫道自醒来后就再没见过龙青枫使用创世笔，但这次他却用创世笔将那堆石块炼化成了一个小小的矮庙。

“他临走前去看了紫玄。”殷若婉说道，“也留了话给你。”

“……什么话？”龙青枫有些犹豫，他想知道时来最后会说什么，但又不敢知道。

“他说……”殷若婉顿了顿，“‘我恨你。’”

龙青枫哑然失笑，龙莫道想他那般聪明，应当是早就已经猜到了。

“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失约。”龙青枫垂眸看着庙宇中的小猫，那俨然便是时来的模样，“代价竟仍旧是上百条性命。”

“阿枫……”

“小石头，你会活很长很长时间的对吧。”龙青枫抬眸看向龙莫道，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龙莫道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木讷点了点头。

“若以后机会，替我回来看看他吧。”龙青枫轻笑，随即又收回了目光，在“时来”身下垫上一张薄纸，不等龙莫道反应龙青枫就已经站起身。

他总是能够很好隐藏自己的情绪，再看向殷若婉时已经没有方才的悲伤，他伸手递出一个小瓶子：“这里面是海毒蝎的精血，可解阿玄体内之毒。”

殷若婉接过小瓶子，不解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我？”

“小红在阿玄身边，他很聪明，若我去见了阿玄，恐怕就很难再脱身了。”龙青枫龙青枫笑了笑，语气突然温柔了许多，“但是后面的路太危险了，我一个人走就好了，无论是阿玄还是小红，我都不希望他们再在我身边了。”

殷若婉心中一咯噔：“国师……什么意思？”

“陶陶，待将妖龙王封印，之后妖界便靠你了。”龙青枫看着殷若婉，也许是因为他言语决裂，殷若婉心中紧了又紧。

“国师，国师……”殷若婉慌忙上去抓住龙青枫的衣袖，生怕下一刻他便会消失，几近是哭诉道，“师父……让我一起去吧……”

“封印妖龙的本就不是您的事情啊，我也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聚散有时，生死有命。”龙青枫声音轻柔，“总该有人挡在眼前的，但有我在，我就不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师父！”殷若婉拉着龙青枫的衣袖想要跪下让龙青枫心软，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她太害怕此一去他便不会再回来了，“陶陶求您了，不要走……我已经没有爹爹了，不能再没有你了……”

龙青枫隐隐发力拉住了殷若婉小小的身躯没让她跪下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龙青枫笑道，“如今的你，配得上宫主之位。”

殷若婉只觉得喉咙发紧，想哭又不愿哭出来。

“若有一日你遇到与我一样的人，记得我说的话，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不要阻止他。”龙青枫轻抚殷若婉的脸庞，随即抽出衣袖转身离开，周围忽腾出符阵拦住了殷若婉，任由她无论如何拍打都无法再追上龙青枫渐行渐远的脚步。

龙莫道被殷若婉的哭声吸引，频频回头看着她抱着手中小瓶子痛哭的模样，心中都感觉到一丝心疼。

他看着龙青枫内心五味杂陈，张了张嘴想替殷若婉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龙青枫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规划，这样的做法也许有他自己的用意。

龙渊谷与上次来时又变得不大一样了。

虽仍旧是寸草不生，但却布满了一个个无名碑，龙青枫脚步减缓，好像是怕打扰到他们的安宁。

“我对不起他们。”龙青枫突然说道，这些石碑明明都长一样，但他却是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若我能早点察觉来到妖界，他们就不会平白无故受到妖龙的屠杀。”

龙莫道伸手想要拍在龙青枫的肩头，他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但还是不忍看龙青枫这样自责的模样，可他向来不会说话，这个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龙青枫，我感觉到你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龙青枫微微抬眸，目光往万龙渊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一声犀利的惨叫在耳边炸开，龙青枫听得真切，再想要捂住耳朵已经来不及了，龙王哈哈大笑：“你不过来看看吗，本王特意准备了一份惊喜给你。”

龙青枫紧了紧浮现在手中的骨萧，抬脚往万龙渊方向走去。

万龙渊下仍旧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无数的龙影在其中盘旋飞舞，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发出凄厉的哀嚎。

地上的骨骸明显变得更多了，应当是这段时间其他妖龙带回来的用以吸食的妖人。

在渊下走了一段距离，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整个万龙渊都为之震动。龙青枫转头看去，只见一道巨大的龙影缓缓浮现，其身上散发的幽暗的光芒照亮了半个龙渊谷。

“龙青枫。”龙王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万龙渊中，“看看本王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可还喜欢？”

随着一声哐啷的铁链声，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被一群龙影用爪子拉了出来，那人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可龙青枫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他快步上前抱住时来，握着骨萧的手在微微颤抖，龙王看着龙青枫的目光充满了戏谑和残忍：“如何，这份礼物你可还满意？说来也巧，这根铁索正好是我最后的一道封印，如今用在猫妖族上，你是不是也觉得十分合适啊？哈哈哈哈！”

比起杀戮，龙王更喜欢折磨，看着对方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远比直接杀死对方更能给他带来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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