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音没多说什么，一直等到张寿安回到家中，她把人单独拉到了外面说话。

  张寿安不明所以：“是你嫂子有什么吗？”

  张汐音顿了顿，才说：“她想头胎给你生个儿子，哥，嫂嫂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儿，情绪可能不大好，你找个时间跟她谈谈。”

  他们大房如今三代单传，温语柔担心生女儿没能给张家传香火。

  张寿安明白：“我会注意的。”

  张汐音在家吃了晚饭才回王府，回到王府才听说段渐离回来了一趟，听说她回娘家便又出去了。

  张汐音想到之前段渐离说的，想陪着她。

  她忍不住笑了，心中只觉得暖。

  王爷待她真诚，她自然也要回以同样的真诚。

  不过之后的几日都很忙，段渐离也都是到了入夜才归家，虽然忙碌，却也夜夜叫一两次水。

  四月十二，李皇后薨逝的消息传出，付太医被请去正阳宫，却是谁也没瞧见，在殿里发了半日的呆才被放出来。

  方凌盛亲自把他送出去，低声说了句话。

  付太医立刻抿着嘴唇，老脸上一副害怕的点头。

  “方总管放心，明白的。”

  方凌盛笑得亲和，同样褶皱满布的脸上都是纯善。

  “付太医，辛苦了。”

  付太医：“不辛苦。”

  命苦。

  一国皇后薨逝是国丧大事。

  咚、咚、咚……

  悠远而沉重的钟声响起，盛京城大半都能听到。

  距离近一些的霁王府里，不少人停下来静静听着响声。

  一下，一下……

  超过一定次数之后，便知道是什么了。

  孙管家大惊，匆匆迈步去了正院，在廊庑下说：“王妃，宫中出事了，您需要立马洗漱着装进宫。”

  “孙管家，我们这就给王妃换装。”香叶扬声回应。

  说着，婢子们纷纷开始行动，拿衣服鞋袜，穿的要素，不能戴鲜亮的珠钗首饰。

  “二十七下，是大丧之音，是……是谁呢？”紫苏问。

  可千万不能是陛下，陛下仁厚贤德，可千万不能是陛下啊。

  张汐音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是不想去跪李氏的，前世张氏一族死于她手，李氏如今死了，她断不可能给李氏磕头。

  等装扮好后，张汐音让下人都出去，她环顾一圈卧房，最后走到侧边长条书案前，抬脚站了上去。

  她踮起脚尖，伸长了手的同时，对外面喊道：“香叶，你来帮我一下。”

  香叶听到声音进屋，刚越过屏风，就看到张汐音从长条书案摔下去，伴随着哗啦啦书籍的掉落声。

  她大惊喊：“姑娘！”

  孙管家遣了人进宫去通传，焦心的在门口来回渡步，又问：“请太医了没？”

  “去请了，付太医离王府不远，快来了。”下人说道。

  付太医被请到王府，心柳和丹柳看到人来，伸手将垂下的帘子拉开。

  付太医看着昏迷不醒的张汐音，紫苏已经把她的手从被褥里拿出来。

  苍老的手搭在手腕处，付太医却蹙起了眉。

  怪了，脉象好得很。

  紫苏焦心无比：“王妃摔倒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付太医，王妃是不是磕到了脑子。”

  付太医：“……”

  他想了想，说道：“人太多了，都出去。”

  紫苏只是一愣，顿时面色白了，不过付太医是老太爷的至交，自然是信得过的。

  她起身把人都赶出去，关上房门。

  孙管家：“……怎，怎么都出来了？王妃很严重吗？”

  紫苏摇头。

  孙管家大惊。

  这……这可如何是好？

  屋内，闲杂人等都出去了，付太医歪着头道：“小妮子，说吧，你这是想做什么呢？”

  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张汐音睁开眼，她扭头冲付太医笑了笑，才低声说：“装病，付爷爷，麻烦您咯。”

  “……是因为皇后？”付太医问了，又道：“行了，当我没问，闭眼。”

  张汐音听话的闭上眼睛，外面已经传来声音，焦急的。

  “阿音？”

  段渐离气有些急的到了床边，她看张汐音面上无碍，可喊了两声都没醒来。

  段渐离越发慌了，急声问：“付太医，她如何了？快救她。”

  付太医：“……”

  他想了想，说道：“王妃摔倒撞到了脑子，只怕短时间内醒不过来，需要静养。”

  段渐离面上的血色当即褪了几分，手脚都有些抖了。

  “怎，怎么会这样？付太医，不管用什么办法，本王求你救救……”

  付太医用力：“咳。”

  他一把抓住段渐离的手，用力握了握，背过身后的下人冲段渐离打眼色。

  王爷，你的小娇妻啥事儿没有，健健康康一顿吃三碗。

  段渐离先是一愣，看到付太医的眼神，他回头看了眼昏迷的张汐音，蹲下来去握她的手。

  指压在她的脉搏上，跳动很是有力。

  段渐离愣了愣，回头吩咐：“都出去。”

  紫苏香叶等下人面色都白了个透彻，姑娘……她们的姑娘啊……

  屋门关上，外面哭声一片，又被紫苏带着哽咽的声音呵斥了几句，哭声听了。

  而卧房里，付太医坐在旁边的椅子，自己倒了杯茶喝。

  段渐离坐在拔步床下的踏脚处，低低的喊了声：“阿音？”

  张汐音睁开眼，明亮的眼眸没错过段渐离担忧的神色一瞬间转为无奈和庆幸。

  他果然松了口气般，低声道：“你装这样，是不想进宫吗？”

  张汐音点点头，说道：“王爷，我是故意的，希望您能帮帮我。”

  段渐离点头，不带丝毫犹豫：“好，我陪你。”

  说着，扭头看向拔步床外椅子坐着的付太医。

  付太医：“……”

  又到他‘出力’的时候了。

  很快，霁王妃在家中摔倒昏迷的消息传入宫中，傍晚时分，御书房里的誉泓帝手中的狼毫墨水都快要滴在纸上了。

  “可严重？”

  “付太医已经在王府诊治了，具体的还不清楚。”小方太监回话。

  誉泓帝立刻说道：“让人去太医院，多取一些上好的药材送去王府，问问付安，王妃的情况。”

  小方太监应是，施礼退出了御书房。

  人一走，方凌盛凑过去低声道：“陛下，太子在殿门外求见。”

  李氏薨逝的消息一出，段暄鸣便立刻准备好去正阳宫披麻戴孝，见到的只是一副梓宫。

  段暄鸣跪了两个时辰后，去吃了些东西便来御书房求见。

  誉泓帝：“让他回正阳宫替他‘母后’守灵，有什么事等发丧过后再说。”

  方凌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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