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小帅离开，宋棠棠打电话给吴天明：“吴总吗？我是宋棠棠，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个电影剧本你也来看看。”

    吴天民最近在筹拍自己的新片《变脸》忙的一塌糊涂，不过宋棠棠打电话过来，他还是放下手头工作去宋棠棠的办公室。

    “吴总，这是一个叫王小帅的年轻导演自己创作的剧本。”宋棠棠把剧本递给吴天民又简单介绍了下王小帅的情况。

    吴天民听了暗暗吃惊。

    自己离开国内这几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优秀青年导演？

    去国外拿大奖简直就是玩似的。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认真看着剧本。

    看了好一会儿，吴天民突然深深叹口气，朝正在看报表的宋棠棠说道：“宋总，我真的老了。”

    “你怎么啦？说这话？吴总，你今年才五十出头，年轻的很呐，看看谢晋导演，今年已经七十出头还在拍片呢。”宋棠棠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吴天民听呵呵一笑，说道：“我是指思想，具体说对电影的理解和认识，就这个剧本而言吧？说实在，我没看懂，我不知道这个叫王小帅的导演要拍什么？拍这个有什么意义？”

    “哦？”

    “就这个剧本而言，不同于亿谋，凯哥他们，无论是张亿谋还是陈开歌，拍的题材都是民族文化、关乎历史寓言的宏大叙事，如《黄土地》《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等等。

    “也不同于我们这一代，像我拍的电影，讲的是平凡人的小故事，从凡人小事中去开掘社会和人生的哲理。可这个剧本，虽然也是一个讲普通人，但实际上是一种社会边缘人，讲的是个人感受，看看这台词：”

    吴天民翻到一页指着：

    “几乎都是喃喃自语，就是自己跟自己叨叨，自己问自己，自己怀疑自己。”

    “如果十年前，我是西影厂厂长的时候，这剧本肯定是不能过关的。”吴天民笑道。

    “那现在呢？”宋棠棠追问了句。

    “我觉得可以试试。”吴天民给出自己的答案。

    “吴总，你的话有些矛盾哦。”宋棠棠笑道。

    “是啊，有点矛盾但现在毕竟不是十年前，社会在发展，电影艺术也在发展，我看不懂，并不等于人家就不好。我觉得还是要给小伙子一次机会。”

    宋棠棠听完笑了：“吴总，当初你力主让搞摄影的张亿谋执导《红高粱》，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

    “对，就是这样，要大胆的让年轻人去试。”

    晚上宋棠棠回到家，全家人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宋棠棠说道：“明华，今天下午有个年轻导演找上门来，让我投资他的新片。”

    “谁？”

    “王小帅，燕电毕业的，分配到闽省电影厂辞职了。”

    “他？是不是拍了部电影叫《冬春的日子》还在国外获奖了？”

    “啊，你认识他？”宋棠棠感到惊讶。

    “不认识。”方明华赶忙否认：“我只在电影杂志上看过这消息。”

    说完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心里却想着：    

    可以啊.竟然把第六代导演另一个代表人物给吸引来了。

    王小帅作为第六代导演之一，他的代表作是高圆圆主演的电影《十七岁的单车》。

    宋棠棠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道：“他今天拿来的剧本叫《极度寒冷》，我把剧本带回来了，你也看看。”

    “好，等饭吃了再说。”

    吃完饭，保姆收拾碗筷，方明华先是辅导了会两个孩子的作业，任务完成后这才上楼进了媳妇书房，拿起剧本仔细看起来。

    在没来到这时代之前，方明华没看过这部电影，甚至王小帅的处女作《冬春的日子》也没看过，因为这都是禁片！

    只是在网上看过电影简介而已。

    其实，王小帅拍的禁片很多，包括他的代表作《十七岁的单车》，不过这部最后解禁了。

    方明华认真读完剧本，问道：“棠棠，你怎么考虑的？”

    “我今天和吴大哥还专门讨论了这个剧本呢。”宋棠棠就把和吴天民讨论过程说了一遍。

    “嗯，吴天民这个态度就是好！难怪西影厂能出那么多优秀人才！”方明华不由得感叹了句：

    “我们在传统认知中：电影导演和作者都在摄影机后面，是把摄影机对着外面拍外面，拍工农兵，拍社会，拍这些，这叫电影。而这个剧本恰恰不是这样，就如吴天民说的喃喃自语的电自己问自己，自己怀疑自己.其实也叫电影。”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投资这部电影喽？”宋棠棠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棠棠，你忽略了一件事，你看过他所拍的《冬春的日子》了吗？”

    “没有。去年国内根本没放过这部电影，难道他那些获奖证书是造假？！”宋棠棠想到一种可能，猛然站了起来。

    “你想岔啦。”方明华笑道：“杂志上确实报道这部影片获得了外国大奖，只是没有在国内公映而已。”

    “禁片？没取到龙标？！”宋棠棠一下子明白过来。

    “对，而且我怀疑这部《极度寒冷》拍完，估计也很难取得龙标。”

    “啊？！”

    “你没感觉到这个剧本讲的故事很疯狂吗？”方明华反问道。

    “是有点疯狂。”宋棠棠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方明华所说的。

    “那？明天我拒绝？反正我给王小帅说的是明天才给他答复。”宋棠棠说道。

    “还是让他拍吧。”方明华笑道：“禁片，不一定就是烂片，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因素，至于如果将来取不了龙标没法在内地上演，那就算了吧，反正这种小众电影，票房都不行，还好成本也低，亏不了几个钱。”

    “亏钱是一个方面，如果真的不能取得龙标，再拿去外国参奖会不会有关部门迁怒咱们公司呀？当初电影《活着》你提醒过这个问题。”宋棠棠说出自己的担心。

    “影片内地不能上影，但能在国外参奖或者上影，这种情况也很普遍。当然，即便去国外参奖也要征得有关部门的同意，这条红线咱们不能碰。“方明华强调了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这剧本而言，不涉及政治以及敏感时代，拍完之后上面同意去国外评奖可能性很大。“

    “那好吧多拿点奖，增加咱们公司的声誉也好的。”宋棠棠同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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