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书房

  厨房窗户并没有关严，有丝丝缕缕的风吹进来，正好抚过我的脸颊，吹起了我额前的长发。我把他递来的纸拾起来，擦拭着沾上面汤的那几缕头发，尴尬的氛围让我脚趾抓地。

  “什么害怕？我没躲啊！”我扔掉脏掉的纸，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束好，然后抬头，故作自信地望向他。

  对方眼神犀利，投射着我不太确定含义的光芒，灼得我眼睛生疼。

  他在警告我不要说出逾越的话？亦或是在等我勇敢接下他关于未来老婆的话题？我确实在躲他这句话，这重磅炸弹我丝毫不敢接。

  好在对方很快收回眼光，迅速吃完面后，离开了岛台。我暗自松了口气，也快速填饱肚子，收拾起碗筷。

  “有洗碗机，你放里面就好。”他的声音传来，“你不着急走的话，休息一小会，到我书房来吧。”

  随后人就消失不见，似乎带着点不满的情绪？

  难道刚才我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奇怪，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调侃厨艺的话题，谁也不清楚他这未来老婆的理论会突然冒出来。他为什么生气？罢了，既然摸到逆鳞，下次这话题我就不提好了。

  人应该去了书房，想来是让我帮他疏通一下上午的课程。好人做到底，何况我还是名正言顺的助教，这么想着，我把厨房收拾妥当之后，就循着印象里的书房去了。

  竟然没人？他去哪里了？

  我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想了想，我还是进去了。上次来并没有注意这房间的布局，今天才细细看来。三面墙上全是开放式到顶书架，各种书籍层层叠叠，整齐而数量庞大。分门别类做得很细致，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书籍的大致布局思路，对强迫症和洁癖的人来说，真是太舒服。

  我注意到正对门的墙上，有长格专门放置了不少奖杯和奖状。他不知去哪里还没过来，好奇心促使我继续靠近，细细研究起来。

  看上去都是些建筑设计的奖项，有些，算起时间来，甚至是他高中时候的获奖。青少年奖项？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投身这一领域，良好的家世，优越的智商，早早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像我这样的草根于他，就如同云泥之别，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保持好距离，切莫逾越才是。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却被一张高中奖状下的照片吸引。奖状是被塑封并入框的，而这张照片被夹在了框内右下角，平平整整被保护的很好。看上去场景熟悉，特别像我们高中？再定睛一看，照片拍的是通往学校后门的那条小路，靠近后门旁的那片假山林在照片左侧微微呈现，而有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正夹着笔记本迈步准备走向山石之间......

  如雷轰顶般剧烈的惊愕瞬间击穿我的大脑，排山倒海的凉意弥漫全身。我的身体像是被什么力量牢牢控制住，丝毫不能动弹。过往的一切像跑马车一样在脑子里疯狂回荡，接近宕机。呼吸被抑制，意识被夺去，只因为，我认出了照片里，那个习惯性弯腰勾背的身影，是我，和清。

  208.照片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直接吓得我一激灵。意识瞬间回到大脑，但嗡嗡地耳鸣声却没停下，越发响亮。

  我机械地转头，抽动着嘴角，做了一个应该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好意思，我随便看了看。”准备远离这书架，但却发现脚竟然僵硬到一步也迈不开。

  方正换了一身家居服，又戴上了他那副金边眼镜，踱步向我靠近，很快就贴近了我。

  “和老师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还从来没这么叫过我，听不出语调里的意思？

  “呵呵，就是看你得了很多奖，自愧不如啊。”我想尽量显得轻松自然一些，故意调侃道。双脚终于有劲了，我试图远离的动作却被他生生阻断。他挡住书桌和书架之间唯一的出口，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哦？这里面有高中时的奖状了，那时候还是少年组。奖不大，但想着意义非凡，所以留下来了。”他说着话，人却越来越靠近我，我甚至都能闻到那熟悉的香水味了。

  “对我而言真正有意义的东西我才会放在这里，尤其是有些年代的记忆，特别珍贵。”

  有意义的东西？特别珍贵？

  他不会指的是那张照片吧？拍照片的时候，他知道那人是和清吗？那里面的人迈步走向山石，那说明拍照的他，也知道和清的秘密基地？这么说，莫非他早在高中时候就知道我躲在那里唱歌了？他拍我是为什么？他的年代记忆，不会就是跟我有关吧？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旧时的秘密自以为藏得挺好，结果可能早就被人知晓。在他心里，旧时的和清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他又为何要把这张照片放在这里？

  “有些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实际就是个笨蛋。早就被人抓到尾巴，露出真面目了。”他进一步凑近我，声音低沉磁性，胸口的衣服随着俯身的动作而开，我隐隐被里面白皙的皮肤晃得眼花。

  “咳咳，我看除了你自己，别人在你眼里全是笨蛋吧。”

  “你不是要梳理课程吗？我们赶紧开始吧！”我不能再这样近距离面对他，面上表情已经完全绷不住。要是他真的已经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今天岂不是就是我的死期？转身背对他，我佯装去打量书架里的书，双手紧紧握拳，却故作镇静地说道：“我看你这里并没有医学相关的书籍啊？你这主修和辅修差别有点大啊。”

  他慢慢从我身后退开，绕了一圈走进了书桌并坐下。

  “刚刚入门，我还在整理资料，相关的书籍并没有列好单子，你一并帮我看看吧。”

  如释重负，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慢慢走到了他的身侧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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