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民没有让她久等，安排了一下工作，就骑着自行车出来了。

长安的秋天很美，王子月穿了一条裙子，显得身段窈窕，路过的小伙子走路速度都放慢了很多。

韩奕民按了一下铃铛，王子月裙摆打了一个美丽的旋，脸上控制不住露出了笑容。

韩奕民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仿佛一切都在昨日，长久不联系的隔阂一扫而空。

“我调回来了！”王子月迫不及待地和韩奕民分享这个好消息。

韩奕民点点头，真是个不错的消息。长久的纠结让他在面对心心念念的结果的时候反而有点麻木。

王子月的笑容凝滞，嘴巴那里有点不自然。她的喜悦没人共情，而她的迫不及待显得有点多余。

看到王子月的表情冷了下来，韩奕民找补，“子月，我很高兴的，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以为有那谁的阻挠，这个事情很难达成。”

韩奕民说到贺建国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且回避了名字。

贺建国是给了他最大挫败感的第一人。继母孙玉莲的小心思和为难，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保卫科的高科长在旁边探头探脑，这两人看着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未婚夫妻，有点疙疙瘩瘩的样子。

“我们先去吃个饭，你是不是下午还上班，晚上下班我再去找你。”

韩奕民察觉到了高科长的视线，转移了话题，还是先去吃饭吧。

“那行，我们去你们钢厂食堂吃饭，下午你也好上班。吃完饭，我坐公交车回去。”

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韩奕民现在身担重任，没必要请假。

两人就在食堂吃了饭，很多人都上来打了招呼，打趣着这对小年轻，两人有点不太自在，快速地吃了饭。

韩奕民看时间还来得及，骑着自行车将王子月送到了市医院，再急急忙忙地返回。

王子月怅然若失地看着韩奕民飞驰离去的背影，这次见面非常忙乱，原来亲密的氛围不复存在。

王子月不知道未来两人的关系如何发展。

她收拾好心情，回到办公室准备接诊。提前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是跟着她学习的两个医生，娄珍珍和祁立军，这两个人岁数比她大点，从下面的县城转上来的。

小中专没有完成，所以现在不能正式出诊，医院安排她来带这两个人。

王子月先让他们多读书，该记的记，该背的背，两人虽然有背景，还是很认真的在学习。

王子月教他们多了几分认真，多几个医生总是好的。

因为她是主任，所以分诊的病人比较多。等她终于看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在阴县的生活更加惬意。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王子月的心怦怦跳起来，那个身影好像贺建国，高大强壮的身材，永远站得笔直，精气神很足的样子。

她凑近窗口看过去，真的是贺建国。他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猛然抬头，对上了王子月的双眼，目光如电，她嘀咕着这个词。

贺建国看到她了。王子月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两个学生早被她打发去观摩手术去了。

她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快快避开。如果避开是不是太绝情了。各种纷乱的想法在她的脑袋里飞过来飞过去。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贺建国已经站在了她的门口。

贺建国气势汹汹进了门，一把将门摔上。巨大的关门声让王子月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王子月现在竟然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她努力想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还是没有成功。

她难得没有骂贺建国发疯。

贺建国进门大马金刀地坐下，不说话，就盯着王子月，神色难辨。

王子月转个向，贺建国跟着转。

熬了半晌，王子月耐不住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贺建国还是不说话。

王子月生气了，收拾东西，就要离开办公室。

“你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走了。”

贺建国的冷酷没有装下去，爱得多的人总是吃亏一些。

“你知道我要怎么样？”

“我要你离开韩奕民，跟我在一起，相比韩奕民，我是更适合你的人。”

“你一直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却从来没有给过我真正的答案，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几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遮掩式地用双手洗了下脸，那几滴眼泪消失不见。

王子月心软了，原来那些狠戾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建国，感谢你对我的喜欢和帮助。先不论我自身的状态，你们家的家庭背景注定你要找一个更加门当户对的妻子。

跟我在一起，你不仅要忙工作，还要和家庭对抗，这样你会很累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选这样的生活，对你的健康不利。

也许你过几年就会发现，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的迷恋和青春的荷尔蒙，没有什么大步了的。

你有美好的未来，不必执着于我这个普通人。

我们原来是同学、同事感情，也许在一起之后反而会厌烦彼此，不要用你的前程去挑战一段未知的感情。”

王子月将自己前世的感受融入其中，真心实意地劝慰着贺建国。

贺建国摇摇头：“你是担心我家里不接受吗？”

他红着眼看着王子月，“他们知道我愿意为你去死，而且洪灾中要跟你一起走的事情之后，他们不会再拦，你不用担心。

我看了你这么多年，想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了解比你自己对自己的了解都多，你还觉得我们将来过不好吗？

你还觉得这是一时的荷尔蒙吗？”

王子月无法回答，她能深切地感受到贺建国的感情，却不会回应，太热烈了，好像能焚烧掉一切。

“我喜欢韩奕民，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的缘份尽了。”  她转过头不去看贺建国。

贺建国从椅子背后抱住了她，眼泪扑簌簌地掉在她的头上。

王子月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韩弈民下班去了百货商店，给王子月买了一辆自行车，他有票又有钱，一件漂亮的女式自行车完全买得起。

买好之后，他思索了一下，将自己的自行车寄存起来，骑着女式自行车到了医院。手里拿着买的小零食，欢快地往王子月的科室走去，下午王子月已经给他说了位置。

他对市医院很熟悉。不用别人指路就能找到。

走廊里没有什么人，他疑心王子月已经离开了，又觉得她有可能加班，脚步踟蹰地走向了王子月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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