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蛋跳级上学的事情很快在村里传开，村里的人见了柴淑女都夸她会养孩子，家里以后会出个大学生。

  刘三媳妇听说之后，又狠狠拧了拧自家男人的耳朵，刘三受此无妄之灾，很是疑惑，他也没有惹家里的母老虎生气呀。

  “你怎么了，动不动就拧我？”

  “还怎么了，你看王二平家钱多的，一下子两个娃娃都在乡里上学，又要学费，又要吃，又要穿，你觉得钱是哪来的？上次让你好好跟，好好跟，眼皮子浅的就看见个酸枣。我们要赚了钱，买肉吃也行，不说酸枣。”刘三媳妇气不打一处来。

  “一天天王二平，王二平，你要不和人家过个吧！前两年人家做买卖，你不是不知道，说不定人家藏了点钱。你男人就是个老农民，不要一天攀比。”刘三觉得自己婆姨有点走火入魔，一天天盯着王二平家。

  “你瞎说什么了，我是看上人家了，我是想咱们家也挣上点钱。”刘三媳妇恨的捶了一下刘三。

  “这么说吧，我老子，我爷爷都看了一辈子的地主，也没成了地主。你光看别人是不管用的。”刘三说了一句很哲理的话。

  “地主不地主的，叫人家知道了批斗你，不敢灰说。”刘三媳妇赶紧制止刘三，什么时候还敢开这种玩笑。

  “老婆面前说怕什么了。”刘三完全不在意。

  “你不要一天脑袋晃达，那些娃娃不懂事，万一传出去怎么办？而且有那黑心的人，不小心听见了，把你告了，那会你能怎么办，还是不要瞎说。”刘三媳妇再次叮嘱自己男人。

  “好了，知道了。”刘三不耐烦的应道。

  “要不让全小去上学吧，今年他七岁了。我们比不上人家大人，娃娃不要差太多。”刘三媳妇觉得不上学的话，自己家孩子万一是个人才也被耽误了。

  “那明年开始上吧，今年已经开学了十来天了，到时候跟不上，学费也白交了。”刘三觉得孩子念书也可以，能学下去就上，学不下去就不用上了。

  “不能差一年，如果差一年，就差出好多了。猫蛋二年级直接能跳到初一，他十来天怎么跟不上。”刘三媳妇信心满满，她比柴淑女精明多了，不见得自己的孩子就比柴淑女的差了。

  刘三媳妇决定了之后，很快就把唯一的儿子七岁的刘全小安插到了一年级。  村里这种情况的很多，就想着自己家能出个读书人，也是长脸的事情。

  还有两天就过中秋了，张月女带着家里的媳妇和姑娘在准备做月饼。芝麻要用簸萁簸，多簸几次，簸掉瘪的芝麻和浮尘，捡出小石子，这个过程很考验耐心和细致。面粉也是细细筛过之后，和黄油鸡蛋红糖和在一起，借了别人家的花模子，就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饼，然后在大锅里慢火烘烤。

  这里的黄油不是动物黄油，而是秦北地区黄芥打的油，黄亮黄亮的，闻着就香，拌饭吃也很香，秦北人煎糕，做月饼，煎各种东西的时候都用这个，也叫素油，上香的时候也用，出了秦北很少见到这种油，  隔个一两年就要种一次黄芥用来打油。

  文香闻着月饼发出的香味，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她是个藏不住事的，直接问张月女：“妈，我也想上学。”猫蛋原来和她一起在阳坡看麻雀，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优越感，猫蛋从早到晚都很忙，而且每天都要上工。不像她只要不想上了，张月女也就同意了。文香觉得猫蛋是个受苦的命。

  结果现在猫蛋一下子就到乡上念初中了，自己以后反而肯定要受苦了。

  文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有点想法，不过她已经十三岁了，虽然是9月的生日，相当于11周岁，不过张月女每次都会说；“这个你好好学，将来嫁了人什么也不会可不行”。

  从她十二岁以来，张月女很喜欢说她“将来嫁了人”什么的。说得多了，文慧就更加羞怯和胆小了。文慧看着和妈妈直接提要求的文香，心里很是羡慕。

  “你上啥学，那会念完二年级，你也没说要继续上啊。这都隔了一年了，原来的你都忘光了。”张月女觉得有点离谱，再过几年就要说人家了，那会让念的时候，也不说念，现在马后炮，世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

  “还是我大爹大妈厉害，我狗蛋哥在乡上念五年级，猫蛋上了初一。村里的人都在夸大爹大妈会教育娃娃。”文慧知道张月女的软肋，村里人有时候难免将兄弟两放在一起说。原来在子女这块，张月女可是很有自信的。

  文慧这个话激起了张月女的胜负欲，不过她想到自己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先给几个儿子娶媳妇，其他的事情都要靠后站。而且文香那会念书的时候，也不像个会念的。

  文慧看张月女还是一脸平静的忙着翻月饼，有点不理解了。“妈，我去学校代表咱们家给你争光。”

  “你？你那会读书的时候，天天上学不开心，放学高兴的不行，我没看出你是那块材料。真要说的话，你姐姐学起来比你强，最起码坐的住。”

  “真要选人争光，也应该让你姐姐去念书。”张月女一边翻着饼，一边随口说道。

  旁边的文慧听到这话，高兴说道：“妈，你同意我去上学了，我去了一定好好学。”

  “什么上学，高兴个什么劲，你马上就要说人家了，还上甚学了？”张月女听到大女儿兴奋的声音才从炕饼的活计中抬起头来，“和你一搭的立民都去乡上念书，你能赶上了，让那些小娃娃笑话了。”她要打消大女儿的念头。

  “还怕他们笑话，把他们打回去。”没等文慧说话，文香就在旁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点小事还需要担心。

  张月女看还没有打消两个女儿的念头，让大儿媳梅梅看着点月饼，自己劝劝这两个“犟种”，“念不了，你三个哥哥要娶媳妇，彩礼钱要的一年比一年多，你爹你妈我们受苦受的脑袋都抬不起来。你看看你老子肩膀上那印子，打坝的活别人干几天休息一下，你爹就没有个休息的时候。”

  “你们不心疼你妈，也心疼一下你爹，你看我们家这么个情况，还能再供你们念书吗？”张月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们也不想你哥哥们就像三爷爷那样一辈子没结婚，连个住处也没有吧。”张月女想让女儿们觉得她们去念书有可能让几个哥哥打光棍。

  “住在饲养院挺好的。又有牛，又有羊，一天天人还多。比我们住的还好。”文慧真心这样觉得，饲养院原来是地主的下人房，修的也比普通农民家里好。

  “你这个女子.....”张月女气的有点无语，光棍有啥好，手虚张着要收拾文慧。

  “好了，我不是说想让我哥他们当光棍，我的意思是饲养院的房子不错。”  文慧赶紧解释，不然就挨老妈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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