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我也一样

卡卡西道：“朝露，你也说点什么。不然他只会一直这么散漫！”

“喂！别把朝露拉到你那边去！朝露跟你可不一样！”

我看了看卡卡西，又看了看带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执着也于事无补，不如把眼光看向未来？”

“哼！我就知道，你总是惯着他……”卡卡西不满道：“今天对我来说，可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带土一脸莫名：“什么日子？”

四代火影做出了说明：“从今天起，卡卡西就是和我一样的上忍了。”

他带来了团队拆解的指令，由于木叶战力极度吃紧，今后卡卡西会作为我和带土的队长带领我们执行任务，而波风水门自成一队。

我打量着这位美貌与威名同样闻名于世的传奇英雄，他的衣物有不少破损，脸上也有长年在外奔波留下的风霜之色，不仅是他，卡卡西、带土的身上也有这种痕迹。

这说明他们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得到过很好的休养，任务繁重、战斗频发。

……这是什么时候？

这次任务……会发生什么？

“好了，”四代火影笑着道：“你们可以把给卡卡西准备的礼物送给他了。”

他递给卡卡西一枚形状特别的苦无，而我微微一愣，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我……把我的眼睛送给你。”

卡卡西微微一愣，“诶？”

带土吃惊道：“朝露，你在说什么？”

我想，在这个场景中，我的位置原本应该是琳。

她送了什么呢？

她对卡卡西的心意是怎样的呢？

而我在卡卡西此时此刻的设定里，究竟还有没有写轮眼？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送什么，我想送什么。

我要时时刻刻的对卡卡西强调，我是我。

“我有宇智波的血脉，所以有写轮眼。”

“但是……！”带土很顺畅的接了下去：“那可是对我们宇智波一族来说非常宝贵的眼睛！怎么可能说送就送！”

“是的，写轮眼非常宝贵，那可能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我想送给卡卡西，不管发生什么事，它都能代替我保护你。我希望它能帮你活下去。”

卡卡西老师当初的老师和同伴们——四代火影、带土和琳，他们的心意应该也是一样的。

对于珍视的存在，选择的礼物或许都只有一个用途——希望你可以尽可能的活下去。

他们的心愿都达成了，只是获得礼物的那个人，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结局是一种祝福。

卡卡西沉默了片刻：“谢谢你的心意，朝露。但是……眼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转头看向带土，伸出了手。

“干……干嘛！”带土尴尬道：“我可没打算送你礼物！”

“好了好了，”四代火影适时的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国境马上就要到了。”

刚才一直温柔和善的微笑着的男人，表情变得非常严肃，他讲解起了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潜入战场后方，破坏敌人运送物资的大桥。

刚说完不久，我们就遭遇了一次战斗。

尽管卡卡西一意孤行，刚当上队长就非要举着未完成的千鸟一个人冲上去战斗，完全不管和队友的配合这一点很不成熟……

但如果只是这样，能称得上“卑劣”吗……？

另外带土被脚边突然冒出的敌人吓出眼泪这件事情，这里毕竟是卡卡西的记忆，说不定细节方面会有一点错误……

不过，就算带土真的被吓哭了，我也只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爱。

不擅长战斗也没有关系，谁说出身精英一族宇智波就必须要成为厉害的忍者？

明明不擅长战斗，还要被逼着成为忍者、踏上战场战斗……

这也太可怜了。

他们两个都被四代火影教训了一顿，看起来只有我最为“乖巧听话”，让人省心，但我觉得，我的问题比他们两个更大。

——我完全失去了自保能力。

尽管卡卡西刚才在记忆中已经接受了我有写轮眼，但刚才我试图用写轮眼战斗，却完全做不到。

水遁、火遁、土遁等忍术一个也用不出来，就更别说木遁了。

琳是医疗忍者，我所能做的，就是为负伤的卡卡西治疗。

我是会医疗忍术没错，我也不讨厌给同伴治疗，但无法作为主攻战斗，还是让我觉得一阵憋屈。

不过这毕竟是卡卡西的记忆，不是现实。就算我能战斗，最后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也只能顺着他的记忆走下去了。

四代火影指出了千鸟的缺陷所在，在再次出发前，对我们强调道：“我再说一遍，对忍者而言，团队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了看卡卡西，又看了看带土，他们都低头不语。

第二天早上，我为卡卡西换药，为了方便包扎，他脱掉了上衣，露出少年单薄劲瘦的身体。

卡卡西老师曾经背过我很多次，正因为我记得他肩膀后背宽厚的触感，所以在触碰少年稚嫩的身体时，我才更能意识到这其中的差别。

卡卡西老师……现在也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

而且换药包扎时他没带面罩，猝不及防让我呆了一下。

原来卡卡西老师年少时……对自己的面罩还没有那么严防死守？

我忽然想到，四代火影、带土和琳，是不是唯三几个曾见过他整张脸的人？

可是他们最后都去世了。

卡卡西老师该不会是觉得，自己的脸不吉利所以才防的那么严实吧……

但以前在木叶的时候，我猜他是因为毁容了所以才不肯取下面罩。

难道是在这一次任务里毁容了……？

包扎完后，我们再度动身，很快抵达了边境。

四代火影将我们送到这里，就要离开去前线支援。

我有点好奇……现在大蛇丸在哪里呢？他还在木叶吗？那他在干嘛？他那么厉害……一定也能保护很多人吧。

他在这场战斗中，是不是也失去了许多朋友和同伴，也会为此痛苦？

但就算我想象他痛苦的样子，也只能想出他那张总是似笑非笑仿佛不怀好意的狡猾模样。

就算他不戴面具，他那阴森的表情，就像是卡卡西老师的面罩一样，掩盖了他所有的真实情绪。

……希望他一切都好。

希望鹿丸大人和大家，也一切都好。

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带土都想了些什么，在与四代火影分开时，他主动承认了卡卡西的领导地位，不再像之前不服气的总是顶撞他：“走吧，队长！”

带土，虽然现在还有点幼稚，会和卡卡西有些意气之争，但果然还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孩子。

是因为我的年纪比他们大吗？不管看谁，不管他们做什么，即便有不成熟的地方，即便他们会犯错，我都觉得很可爱。

我们一路向前，带土一路上滴了很多眼药水，他总说眼睛里进了沙子，但我帮他仔细的看过，里面并没有异物。

“带土是不是要开眼了？”

“诶？”听我这么说，带土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吗？！太好了！等我有了写轮眼，肯定能超越卡卡西！”

卡卡西凉凉道：“宇智波一族的精英，就算没有写轮眼也很强的。”

“什么嘛！”

看着他们这样吵吵闹闹的拌嘴，我感觉自己在某一瞬间，似乎与琳的心意相通——这两个男孩子，都很可爱。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这样打打闹闹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可以一直在他们身边，像此刻一样陪伴在侧，一直注视着他们，治愈他们，保护他们。

卡卡西老师说，琳也没有家人。

对她而言，卡卡西和带土是不是就是她的家人？

如果卡卡西和带土独自一人在家中时会感到孤单，那么对琳来说，或许同伴身边才是她在世上的容身之所。

卡卡西和带土的身边，才是她的家。

我们又遭遇了敌人，这次带土的反应非常及时，他结印速度很快，豪火球之术也非常强大，之前四代火影说“我们”是精锐小队，他并没有说错。

带土也是很厉害的忍者。

虽然宇智波斑总是不屑的贬低他，说他是拖后腿的，但在宇智波斑那样的强者眼前，天才如卡卡西，恐怕也不过如此。

等这次战斗结束，我迫不及待的想夸奖带土很棒了！

不过——

当卡卡西和带土直面着前方的敌人时，本是被他们护在身后保护的“我”，却成为了破绽。

敌人有某种能隐身于环境中的忍术，他悄无声息的从后方接近了“我”。

“我”失去了意识。

或者说，原本的琳在此刻失去了意识，她被敌人抓走了。

但这里是卡卡西的记忆，他不知道琳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发生的一切，因此我的意识转移到了卡卡西的身体里。

透过他的双眼，我看见了带土惊慌而又愤怒的脸。

因为卡卡西阻止他去救援野原琳，要求继续执行任务。

他和带土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一个站在忍者的规定那一方，任务为重，一个则坚持要先确保同伴的安危。

“以你的力量，你一定能救她啊！！”

“若是因为一时冲动而误了任务，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规则才要求忍者在执行任务时不能夹杂个人感情。”

“琳她……总是很担心你！她送给你的医疗包里，还有她给你缝的护身符！！”

“没用的东西反而会成为负担。对忍者而言，不能用来执行任务的道具都是多余的。感情这东西也是。”

带土的眼神震惊而不敢置信：“那我就一个人去救她！”

“违反规则的人——”

“虽然违反规则的忍者，会被称为废物。但是……”带土打断了他的话，“无视同伴的人……才是最差劲的废物！既然都是废物，我宁愿选择违反规则！如果谁要说这不是忍者的话……那我就要打倒所有的忍者！”

【他很帅，对吧？】

我转头看向身边，原本漆黑的“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卡卡西老师的幻影。

那是成年后的卡卡西老师，他透过年少时自己的眼睛，怀念的注视着同伴决绝离去的背影。

他转头看我，有些无奈的笑了，【你怎么又哭了？朝露？】

【我觉得很痛苦。】

【因为什么？】

【因为看见你们很痛苦，我就不由得……也觉得很心痛。】

【我以为你会生气。】

【生气什么？】

【因为我说了很混账的话，做了很混蛋的事情。】

【可你们都还是孩子。】

卡卡西老师哭笑不得：【……以我们的年龄来说，被你这么说，还真是让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

卡卡西老师伸手帮我擦去了眼泪，【在爱哭这一点上，你真的很像带土。】

他这么一说，我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又忍不住了。

我哽咽道：【他是……死在了这个时候吗？】

【是我害了他。】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这时和他一起去救琳的话……如果我听了他的话……】卡卡西老师垂下眼眸，惨淡一笑：【如果我们商量好作战计划，准备的更充分一点……我是上忍、是他们的队长，村子里之所以将这个位置给我，就是认为我可以承担起这个职责，但我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错误的，我的决策导致了我的同伴全部死亡……我是最糟糕的忍者，最无能的上忍，最没用的队长……大概，也是最混蛋的老师。】

我委屈的擦了擦眼泪：【……你自己先把自己骂的这么惨，我都不好再说你什么了。】

卡卡西老师望着我悲伤的笑了笑。

【如果那时候活下来的是带土就好了……我无数次的这么想。活下来的为什么是我呢？带土说我是优秀的上忍、大家都说我是天才，他们总觉得我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对我报以期望，宁愿自己死去也要让我活下来。可事实上我如此的无能、愚蠢而又软弱……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我辜负了带土的期望，我欺骗了他，导致他把活下去的资格让给了我……我是个冒牌货。】

他又转头看向外界。

少年卡卡西已经与带土分别行动，但在活动中，他尚未愈合的伤势再度开裂，伤口的疼痛让他想起了琳的温柔。

终于，他下定决心，返回寻找带土，去救援同伴。

【如果是带土的话，肯定可以想出办法救下琳。他肯定可以做的比我更好。其实死的应该是我。如果是我死掉的话，大家说不定会更幸福。】

【……不要再说这么多‘死’了。带土和琳都那么珍视你——你这么说，他们不会开心的。】

卡卡西赶到了带土的身边，但洞穴中的敌人也已经被惊动。

在战斗中，白牙焕发出了最后的耀眼光芒。

卡卡西的左眼被划伤失明，带土开启了二勾玉写轮眼，救出了琳。

但敌人的忍术让洞穴崩塌，为了救出卡卡西，带土被巨岩压住了半边身体。

【你出现后，我只要一想到带土如果能活下来，如果能救下琳，如果他们真的结婚，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就觉得是自己的存在，抢走了他们可以如此幸福的未来。】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好累啊，朝露。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我是可靠强大的上忍？为什么我明明如此无能，村子却还对我寄予重望？为什么我的决策如此不可靠，却还要让我成为带队上忍？我有资格教导学生吗？我的人生乱七八糟，思想过时又混乱。

带土否定了忍者的规则，被他救下来的我，应该跟着他一起否认，然而从小到大，那就是我依循的准则。我不知道要怎么按照带土的方式生活，只会拙劣的模仿。

有无数次，我觉得死掉比较好，可是，又想到这是带土和琳拼尽全力延续下来的生命，我没有资格决定去死。】

“我会变成你的眼睛……”带土的遗言，渐渐虚弱：“让你看清未来……”

卡卡西老师苦涩的低笑了一声：【带土的眼睛，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而我的未来……又算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能了解，我只是个废物？】

【可你迄今为止……一直都做得很好。】

【因为我不想让带土和琳的心血白费。我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救下了一个废物而后悔……我想回应他们的期待……我努力假装天才，啊，是我的演技太好，还是大家都是傻瓜？我似乎扮演的很成功。】

我向前靠近了些许，想更凑近卡卡西的视野，因为透过他的眼睛，我看见了琳。

她倔强而干脆的擦去了眼泪，表情如此帅气，决断如此利落。

但她的手掌又如此稚嫩，那还是双小孩子的手，甚至没有长开。

移植手术开始了。

【琳很优秀。她总是很冷静，情绪稳定的照顾着我们。她的心理素质，或许是我们之中最好的。她也很聪明、很有决断力。不管在多么危急的时刻，她总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她……特别特别特别好……比我更应该活下来。】

卡卡西老师道，【如果她和带土能心意相通……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搭档……就像老师夫妻那样。琳会保护好带土，带土也会拼死守护她。只要没有我，他们一定可以……我太多余了。】

当卡卡西与敌人再次开始战斗时，琳留在带土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陪伴他最后的时光。

“卡卡西……琳就……交给你了……”

卡卡西回答道：“放心……”

但敌人的增援很快赶到。

卡卡西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琳……我会挡住他们……你伺机快逃吧……带土把你交给了我，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保护你。其实，带土他一直都喜欢你……特别喜欢，特别珍惜……所以才拼了命的要保护你。”

“卡卡西……我也一样……”

“我是个混蛋……竟想要放弃你……”

好在危急时刻，四代火影及时赶到，卡卡西和琳才得以得救。

【所以宇智波斑才说，她喜欢你……】

【嗯？】

【宇智波斑说，她喜欢身为天才的你，根本看不上作为吊车尾的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老师皱起了眉头，【宇智波斑怎么会关注这些？】

【他从初代火影的时代一直活到现在，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着整个忍界的动向。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在哪里偷看！】

我没说他对琳的感情。

我觉得让卡卡西老师知道有个将近百岁的老人默默暗恋他已经死去的同伴，只会让他本就昏暗沉重的精神状态更加不堪重负。

宇智波斑那个混蛋，还说喜欢琳！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该一直注意着她吗？这个时候，他究竟躲在哪里看戏？！

他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拯救，不如滚去种地好了！！！

在琳死后才表露出的深情，根本就毫无用处啊！

【我不值得被琳喜欢。我并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也许我的外表的确能迷惑到一些人，可是我想她们一旦接近我，知道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后，就会发现我除了皮囊外，什么都没有。我是个内里无趣空虚至极的家伙。就算我答应了琳，她最后也一定会失望。】卡卡西老师轻声道，【带土比我好的多。】

【……我不大懂爱情这种事情，】我道：【也许琳的确喜欢你……但我觉得那句话不是‘我也像带土喜欢我一样喜欢你’，我的理解是……‘你们愿意为我而死，我也一样愿意为你们而死。’】

【对你们三人来说，我是个外人，但即便是和你们相处了短短一瞬的我，在某一刻也觉得，如果能和你们一直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琳想守护的那份幸福，也许并不只是她的爱情，对她来说，你们也许是比‘恋爱对象’更重要的存在……她爱着你们，不分彼此的爱着你们两个。就像你说的那样，特别喜欢、特别珍惜……

也许她对你并没有什么期待，也不指望你活下来可以做出多么伟大的成就才算值得，不管你是天才，还是吊车尾，她只要你活着，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就够了。不管是她，又或者是带土，在死去之前，对你都一定只有祝福。因为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这样的，对吧？】

卡卡西老师没有回答我。

过了片刻，他道：【你想知道，琳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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