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

  柳春珺在屋里听到孙大娘的声音，忙欢喜的迎了出来。

  “大娘，您来了。”

  孙大娘爽朗一笑，“也有七八日没来了，今儿正好来看看。怎么样，还习惯吗？”

  柳春珺点点头，“习惯呢。”

  孙大娘从车里拽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叫小莲，是个弃儿，没有爹娘，正好留给你作伴。”

  柳春珺见那孩子生的瘦弱，头发枯黄毛糙，知道她是个苦孩子，忙拉了她的手，递了一块糖。

  “真要多谢大娘了，我正想找个人陪我呢，晚上一个人还有点害怕呢。”

  孙大娘笑着进了店铺后面的院子。

  柳春珺将各处收拾的齐整，还在两边院墙下栽种了两三种花苗，看着跟从前完全不一样难过了。

  孙大娘点着头，进了灶间，灶台、锅碗瓢盆都洗得一尘不染，就连柴禾都堆得整整齐齐。

  “你这丫头还真是干净人。”孙大娘由衷的赞了一句。

  说完她一撩袖子，“来，今日大娘给你露一手。”

  柳春珺要给孙大娘帮忙，孙大娘把她推出了灶房，“你带小莲去前头看着店，我这里不用你问事。”

  柳春珺只得带着小莲去了前头，一边拿零食给她吃，一边问她一些情况。小莲自小被尼姑收养，在庵堂长大，去年师太仙去，她就沦落到沿街乞讨，是孙大娘把她领回家去的。

  柳春珺听了心里酸酸的，柔声道：“你别怕，以后跟姐姐作伴，姐姐会对你好的。”

  “过来吃饭了！”孙大娘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

  柳春珺领着小莲到了后头，看到桌上摆着的四样菜色，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大娘做的？！”

  那桌上的菜色并不如何名贵，毕竟厨房的食材有限。一道米粉蒸肉，一道咸肉煨笋子，一道醋溜白菜，一道清炒豆芽，样样色香味俱全，小莲不争气的开始吞起了口水。

  “这……这……大酒楼的出品也不过如此了吧。”

  柳春珺喃喃惊叹了一句。

  “哈哈，你这里没什么东西，也只能做这几样简单的菜了，来，一起吃吧。”

  孙大娘哈哈一笑，示意她们坐下来吃饭。

  柳春珺搛了一筷子醋溜白菜，口水迅速分泌出来，酸甜可口，爽脆弹牙，实在太好吃了。

  连素菜都这么好吃，给你个不要说那两道荤菜了。

  ”大娘咋么会有这么好的手艺啊。”

  柳春珺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问道。

  孙大娘淡淡笑着，“我从前在大户人家掌管厨房的，家里主子们最喜欢吃我烧的饭菜。”

  柳春珺点点头，难怪了，这手艺真不错，孙大娘所说的大户人家，只怕也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吃完午饭，孙大娘就要告辞了，刚出了店铺门，隔壁茶档掌柜的曹嫂子招了招手，“大娘来喝碗茶啊，有事跟你说呢。”

  孙大娘不太喜欢曹嫂子，嫌她嘴碎，只是毕竟是邻居，不好不给面子，她还是走进了曹嫂子的茶档。

  “孙大娘喝茶，今儿我有桩喜事跟大娘说哩。”曹嫂子给孙大娘上了一杯茶，笑嘻嘻说着。

  孙大娘心中一动，似笑非笑看着曹嫂子，“哦，什么喜事？大娘我都快五十了，竟还有人要聘我为妻？”

  曹嫂子脸上一讪，“是看中孙大娘的小掌柜了。”

  孙大娘翻了个白眼，“人家可有婚约呢。”

  “有了也不怕，大不了退了就是了，我给她保的这桩媒可是大大的贵人！没有再好的了！”

  孙大娘来了兴趣，“哦？多大的贵人？说来我听听。”

  曹嫂子得意道：“就是‘醉月楼’的郝掌柜啊，那可是县丞大人的小舅子！”

  “噗嗤！”孙大娘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净数撒到了曹嫂子身上。

  “大娘这是做什么，就是开心也不能把茶往人身上喷啊。”曹嫂子有些不高兴道，拿起布巾擦了擦身上的茶水。

  “哈哈……”孙大娘忍俊不禁，“真是对不住，贵人名头太响，把我吓到了。哈哈……”

  孙大娘边说边笑，曹嫂子也看出来她话里的嘲意，急切道：“大娘，你可不知道，这位郝掌柜可不一般，他那间酒楼只有当官的还有有钱人才能去，招待的可都是祥符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招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他也就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若说是县丞，在这祥符县倒还能算一个人物，一个县丞的小舅子算哪个排面上的人物？！”

  孙大娘嗤之以鼻，站起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少往我的人身上打主意，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曹嫂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孙大娘甩袖走人，半晌才呸了一口，“连县丞的小舅子都看不上，你以为你是什么阿物啊。”

  她气得在屋里转了两圈，又想着隔壁那丫头不过是给孙大娘看店，又不是卖身做了奴，只要她自家愿意给人做妾，孙大娘也拦不住。

  曹嫂子从柜子里翻出来郝天德让人送来的布料，挑了一块鲜亮的，揣在怀里去了隔壁杂货店。

  “钟丫头，你来瞧，嫂子这块布料怎么样，做件春衫好不好。”

  曹嫂子满脸堆笑，把怀里的布料拿出来，摊在柜台上，给柳春珺看。

  柳春珺见那布料是玉白色，上面是迎春花的纹样，倒是挺适合做春衫的，就是不太适合曹嫂子这个年纪。

  不过人家爱穿什么她也懒得过问，随口敷衍道：“好看呢，做春衫正合适。”

  曹嫂子把布料往柳春珺面前一推，“你说好看就行，拿去做一件衣裳。”

  柳春珺忙推了回去，“不必了，我自家有衣裳呢，曹嫂子自己做吧。”

  “嗳……”曹嫂子拉长声音，“这个颜色正该你们女孩穿。”

  她左右看了一眼，凑到柳春珺耳边小声说道：“这可是一位贵人专程给你的，说是衬你的肤色呢。”

  柳春珺白了脸，捏着那块布料扔到曹嫂子怀里，冷着脸喝了一声：“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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