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饭桌前，柳春珺一粒一粒往嘴里送着米饭。眼眶里含着眼泪，只是忍着没掉下来。

  “不许光吃米饭！吃点菜！”

  柳春珺嘴巴一扁，“我不会吃螃蟹，从前都是我爹拆给我吃的。”

  陈朝安一噎，指着其他两道菜，”你先吃鸭子和藕，爷帮你拆螃蟹。”

  门外的莲心和雪魄一直大气都不敢出，怕二爷又迁怒她们。

  这会见陈朝安拿了一只螃蟹仔细拆起来，彼此对看一眼，都有些惊讶。

  这个季节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只只肥美，拆了陈朝安一手的油。

  陈朝安从来没有伺候人吃过，若不是为了柳春珺，他大概这辈子也不会亲自动手拆螃蟹。

  不大会，陈朝安就拆完一只螃蟹，把碟子上的蟹黄和蟹腿肉一股脑倒到柳春珺的碗里。

  “吃吧，爷再给你拆。”

  柳春珺拈起一块蟹黄，呆呆看着陈朝安。她刚才不过是不想吃东西，才说自己不会吃，都是爹爹拆给她吃的。

  她以为陈朝安这种爷们不会亲自伺候女人吃饭的，可陈朝安真的弄给她吃了。

  柳春珺吃着饭，时不时抬头看看陈朝安，她迷惘了。

  当众抽赖美玉巴掌的人是他，跟刚生产完的妻子赌气的人是他，可亲自伺候她沐浴、吃饭的人也是他。

  哪个才是真的他？

  “毓铭院”正房，王印梅阴沉着脸，看着摇篮里睡着的女儿，低声问金桂：“又在‘皎清苑’？”

  金桂嗯了一声，不敢看王印梅的脸色，心里把柳春珺骂了个狗血淋头。

  自从生产后，陈朝安倒是每日都来正房，只是并不见王印梅。每次都让人把女儿抱到西厢，看一会才走。

  王印梅一开始以为是她才生产完，身上还有血腥气，陈朝安才不肯进正房。如此过了两三日，王印梅便回过味来。

  他就是不想见自己！

  王印梅让金桂把前几日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恍然大悟。陈朝安这是在和她、和王家别苗头呢。

  她不由的悲从心中来，扑在床上狠哭了一场。

  金桂和瑞雪是她从王家带过来的丫头，自然心疼她，要回去告诉周夫人。

  王印梅拦住了。对于陈朝安这种顺毛驴，回娘家告状只会适得其反。

  再等几日，等陈朝安气顺了，她再请过来，说几句软话，陈朝安就好了。

  “你说我怎么嫁了这么一个人呢……”王印梅低低说了一句，眼角滚落一滴泪。

  金桂看着日渐憔悴的王印梅，忍不住哭了起来。

  “二奶奶，您别气了，多保重身体……您还没出月子，不能哭的。”

  王印梅擦了眼泪，嘴唇哆嗦着，“好，我不哭，哭了有谁心疼？我得顾着两个孩子呢。”

  仓巷钟家，钟端鬼鬼祟祟溜进了西厢，趁着钟素心跟赵氏在做饭，翻了翻钟素心的铺盖和衣服。

  “哥哥，你做什么呢？！”

  门外突然响起了钟素心的声音，钟端吓了一跳，忙扔掉手里的衣服。

  “呵呵，哥哥找个东西。”

  钟素心白了他一眼，“哥哥找什么？要不我帮你找找？！”

  钟端不去看素心的脸色，搓着手准备开溜。

  “哥哥，你也正干些吧，整日在家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去街上找份工做做。明年你可就要成亲了。”

  钟素心有心劝劝堂哥，不想他继续荒唐下去。

  钟端和父亲被钟素心父母留下来的银子养刁了，再不肯出苦力赚钱。

  再加上他又迷上了赌博，更加不可能去做工，整日做着一夜暴富的梦。

  钟端敷衍着想走，突然想到些什么，拉着钟素心进了屋，小声说道：“素心，大伯留给你的那些金银首饰呢？你现在用不到，放久了白白霉坏了，哥哥送到金铺去给你炸一炸。”

  钟素心自然知道他的德性，冷脸说道：“哥哥倒不必骗我，那是我的嫁妆，将来要嫁人再炸不迟！”

  钟端沉了脸，看了钟素心几眼，哼了一声准备要走。

  刚走几步又转过身，眼珠一转，“若是哥哥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你能不能把你的金银首饰给哥哥几件？”

  钟素心自然不信他，随口说道：“我能有什么大秘密倒值几件金银首饰？”

  钟端脸上显出得色，挑了挑眉，“你自然没有，你的好姐妹有啊。”

  “珺珺姐姐？”钟素心闻言拧了眉，心跟着悬起来。

  自从上回钟端说漏了嘴，钟素心虽然没有再听他说过什么，可心里一只惦记这件事。

  钟端瞧出钟素心脸上神色，越发笃定她肯定会买这个消息。

  “你不是和她最好？这个秘密你不想知道？”

  钟素心低头琢磨了一会，再仰起头时不屑一顾道：“哥哥最会骗人，只怕想骗我的首饰，我才不信哥哥呢。

  钟端急了，脱口而出：“谁骗人，我可有证人呢！你还记得花大夫吗？”

  钟素心心中一凛，花大夫是叔叔的酒友，从前总在一起喝酒的。

  “这下你信哥哥了吧，只要你拿几件首饰出来，我保证把秘密告诉你。”

  钟素心心中纠结，她倒不是心疼银子，珺珺姐姐对她那么好，她花点银子倒没什么。

  只是她想到那日哥哥说的“害死父亲”这种话，心里终归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跟哥哥打听这桩秘事。

  见钟素心呆呆站着不动，钟端有些不耐烦了，作势要走。

  “罢了，既然你舍不得那些死物，就留着吧，反正你也不在乎你的好姐妹。”

  钟素心咬牙，声音有几分颤抖：“哥哥容我想一想。”

  到了傍晚时分，钟端一脸丧气回来。往日他有钱，别个都是捧着他。

  今日不过是旁观赌桌时多了一句嘴，就险些挨打。

  “呸！真她娘的晦气！”

  钟端阴沉着脸踢开西厢的门，钟素心刚刚拿出了几件首饰，下意识的藏到了枕头下。

  “素心，把你首饰借两间给哥哥用，回头哥哥给你买更好的。”

  他下了决心，倘若钟素心不给，今日他便要抢。自己家养了钟素心几年，拿几件首饰算什么。

  钟素心已经下定了决心，看着终端，“哥哥想要自然可以，我也不用哥哥还了，只要哥哥把珺珺姐姐的秘密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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