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每一年，快到年末时十一都吵着嚷着要母亲带他去外祖家和弟弟玩。

  当时他们年纪还小玩性又大，带着仆从走街串巷到处乱走，甚至还跑到乡下去！

  两人最喜欢去地里刨人家花生，然后带着一身泥坐在地上扒花生吃。

  外祖母知道后哭笑不得，让人拿了一块水头极好的宝玉给两人各雕了一颗花生，以此来纪念那段鸡飞狗跳的调皮往事。

  十一虽然总是带着高应明疯玩，可是做事却有理有度的，而且十分爱护这个弟弟。

  高应明当时玩耍时不小心在自己的那颗花生上磕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怕外祖母责骂急的大哭，十一为了安慰他就将两颗花生换了。

  直到现在，两颗花生都没有物归原主，各自留在对方身上。

  后来，当时昌南县县令，也就是十一的父亲被人陷害，落得个阖家覆灭的地步。

  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高应明都以为十一死了。

  事情刚发生时，高儒正有心为自己连襟奔走。

  可当他赶到昌南县时，县令府早就被一场大火吞灭，只留下满地的焦烂腐朽、断壁残垣。

  有人又呈上县令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朝廷怒火中烧，直接降下罪来，从此戚家的罪行就此板上钉钉！

  高儒正寻不到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众人都以为县令之子戚行远也在当年那场大火中丧生了。

  直到今日，高应明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那颗玉花生，才知道十一还活着！

  ………

  “我表哥他绝不可能是坏人，确实是个误会！”

  “我知道，以我的立场不方便说这些，可刚刚燕子寨的二当家不也说他们这段时间做了许多维护百姓的事情嘛。”

  “我们大可派人去查，若此事是燕子寨做假，他们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的话，不用你们动手，我高应明第一个结果了他！”

  高应明语速极快，说这话时眼中含泪，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可众人都能看出他的激动。

  是连高应英被责罚时，他被迫交出粮仓位置时，都没有的情绪外泄。

  陈砚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但还是让陈平去镇上询问。

  ..........

  夜色如墨，华岭村寂静的可怕。

  燕子寨的一干人被麻绳捆在一块儿，丢在树下，榆林村的人则小口小口的喝着粥，靠在一旁休息。

  戚十一悠悠转醒，看到了守在自己身边的高应明，两兄弟一时之间相望无言，竟不知如何开口。

  陈平这时也回来了，“老三，确认过了，他们说的没错，今日恐怕真是一场误会。”

  老二刚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们就不能先弄弄清楚再行事吗？害我们损伤那么惨重，好多兄弟都负了伤！”

  陈平愤愤不平的指责。

  “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就是不入流的土匪，哪赶得上各位英雄的头脑，少侠你看在我们没坏心的份上就饶了我们吧！”

  老二真的是为了活命啥话都往外蹦，戚十一瞬间想捂住自己的脸，假装不认识他。

  老二这人可谓是张弛有度，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嘛，再说了，现在双方都负伤惨重，道几句歉怎么了？

  “我们可以合作。”

  戚十一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他冷不丁的开口，连和高应明打句招呼都没有，眼睛直奔陈砚而去。

  “你拿什么跟我们合作？你们出力，然后我们再白养你们这群人？”

  “不是，你们出粮，我们有水。”

  戚十一话如平地惊雷一般在众人心里炸开！

  是啊，水！

  他们从榆林村带的水就只剩一点了，如果没有支援肯定是不够用的，正愁着去哪儿弄水呢。

  村里现在用水尚且节俭，更别说用来赈济灾民熬粥了。

  可是糙米要是不熬粥，直接分发出去他们也发不起呀。

  陈砚原本是打算带上陈平还有二柱子，去山中假模假式的走走，假装发现了水源。

  实际上让媳妇儿从空间里运些溪水出来，以供后续使用。

  谁知道，计划还没实行，戚十一就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一箭双雕啊！

  又能解众人的燃眉之急。

  陈砚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老二眼尖看到了，被捆的跟个蛆似的也阻止不了他使劲用手肘碰了碰戚十一，示意他继续说。

  戚十一白了他一眼，心想，老二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筹码有多重啊。

  这可是水！

  粮水缺一不可，对方有粮，自己有水，他们现在在谈判桌上可是平起平坐，谁也不逊色谁，做什么要上赶着？

  他丝毫没有被俘虏的窘迫，反倒是被缚着手直接席地而坐，面色平静的看着陈砚。

  两人的眼神在黑暗中无声的较量，都在等着双方的妥协。

  陈砚的嘴唇突然动了动，戚十一不可控制的笑了，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在挑衅着，仿佛陈砚已经低头了。

  “不止是水，我们还要赔偿。”

  嗯？

  “什么赔偿？”

  老二刚一开口，就被陈平塞了一个抹布在嘴里，他只能呜呜呜的乱叫着在地上扭动，想要陈平给他松开。

  陈平嫌他太聒噪了，谈判呢，他一个二当家在那儿唧唧歪歪些啥？

  陈平直截了当的说了出口，老二顿觉颜面尽失！

  丧尽天良啊！

  二当家也是当家的，在寨子里的人面前这么说我，我面子往哪儿放啊？

  老二生无可恋，直接倒在地上不肯动弹了。

  他那摆烂的眼神就差直接告诉戚十一，你爱咋办咋办吧，我不管了。

  “这事情因你们而起，我们做的是赈济灾民的好事，无愧于心。”

  “可因为你们犯蠢，我们的人受了重伤，基本上没一块皮肉是好的，是不是该给些补偿？”

  “重伤”王大富配合着呲牙咧嘴。

  “即便你们有水，这世道，握在手里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有水，可没粮又能撑多久？”

  “而且，你既然提出要跟我们合作，想必也是为了灾民着想，那就要搞清楚，我们之间没有谁胜谁负一说，而是需要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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