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菲娅似乎是没想到这几兄弟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她一只手搁在柜台上支起下巴，另一只捏着玛莉娅的耳朵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

  “.......唉，你知道骑士竞技意味着什么吗？”

  佐菲娅指了指酒保的机械义体。

  “骑士竞技可不是观众和游客想的那样风光.......”

  酒保好像知道佐菲娅想要说什么，他举了举自己的机械义体，接过话茬说道。

  “这只是一着不慎的后果。”

  老骑士大笑道。

  “哈！我还可还记得那局！对手是个维多利亚人，耍双剑的。那一场可真是惊险，吓得我差点就反买了——”

  酒保没好气的给了老骑士一拳。

  “但我最后还是赢了.......这就是所谓的荣耀，玛丽娅。我现在擦个杯子都费事。”

  说着，酒保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起了抽屉里的机油开始给自己润滑。

  “哈！这就是骑士竞技。”

  老骑士闷了一口酒，不知道他是在讥讽谁。

  酒保将机油小心盖紧，放回了抽屉中，掏出一条手帕开始擦拭机械义体。

  “竞技场上不会有任何真正的怜悯和钦佩，孩子。只有流出的血还有掉在地上的马克（卡西米尔的官方货币是马克）是货真价实的。”

  他收起了手帕，借着黄色的灯光看着陪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年的义体，像是在说给玛丽娅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观众的欢呼来自于刺激得到了满足，赞助商的礼遇也只是单纯的利益目的。”

  他眼中的迷离一闪而逝，他扭过头去看着玛丽娅。

  “想清楚，看清苦难再发起冲锋，才是真正的骑士必须具备的素养。”

  “.......”

  玛丽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佐菲娅揉了揉玛丽娅的头，她这才回过神来。

  “.......我明白的，我是认真的！叔叔他一直说，哪怕被剥夺贵族身份，临光家的家徽就此消亡，也不代表“临光”不复存在.......

  但........我想要保护那些东西，那些........姐姐和爷爷一直扞卫的东西。姐姐不在了，我就是临光家最年轻的一代，我不能无动于衷！

  否则........我会恨死自己的！”

  “哈.......即使认清一切残酷也要发起决意的冲锋吗.......说的好，丫头，这才是骑士，无论时代如何。敬你。”

  老骑士拎起一旁的酒瓶，就要对瓶吹。

  欸？我什么时候喝光的？

  “哈哈哈哈哈........我也要敬玛丽娅一杯！”

  老工匠大笑着说道。

  佐菲娅无奈的摊了摊手。

  “唉，本来还指望你们劝劝她的.......不要跟着一起起哄啊！对了，差点忘了。喂，老弗，科瓦尔，你们车后备箱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你们不会因为没钱........”

  佐菲娅的眼中带着些许审视。

  如果是真的话，她倒是不介意对老朋友下手。（指打一顿给人家打醒，再让他们把小孩送回去。）

  老骑士和老工匠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一阵茫然。

  玛丽娅的眼睛慢慢睁大，喃喃说道。

  “科瓦尔师傅.......你们不会因为喝酒.......把那孩子忘在车上了吧.......从那时算起，快两天了.......”

  老工匠明显是想起了什么，额头冒汗，侧目看向外边的黑夜。

  嘿，这晚上可真晚上，五彩斑斓的。

  老骑士则是啥都没想起来，瞪眼睛吹胡子说道。

  “你说什么呢？玛丽娅，啥小孩？你可别诽谤我嗷，我可不是教会那群人。”

  玛丽娅急了。

  “哎呀，不是啦，就是你们昨天傍晚的时候开车撞到的那孩子——”

  佐菲娅愣住了，随后环顾四周，寻找着墨尘的身影。

  “啥？！你们昨天还撞人了？！.......那小孩人呢？”

  酒保倒是指了指老骑士边上的桌子底下。

  “在桌子底下呢，我看到是跟着佐菲娅进来的，还以为你们都认识呢。那小子刚进来就抱着那桌上还没上架的酒喝了起来，刚刚老弗的那瓶酒也被他喝了一大半。

  我还以为是杜林族的呢，就让他喝着，没想到真是小孩。”

  “我就说我还没喝几口呢，这酒咋就见底了.......我瞧瞧.......嚯.......这小孩不行啊，才八瓶白兰地就睡的跟个肉兽似的.......等等.......这小孩有编制的？！”

  老骑士这时候才想起来看人家的名牌，只不过斗篷遮住了一部分，他伸出手，想要看清上边写着什么，刚刚碰到墨尘的身体。

  “嗯——嗯？！”

  突如其来的杀意让久经竞技场的老骑士仿佛找回了青春，连着几个后空翻向后闪去。

  哐当！

  那是被分成两半的桌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声音几乎是同时出现，说明这道斩击凌厉而精确，将这张桌子均匀的分成了两半。

  “卧槽！老弗！没事吧！”

  老工匠连忙扶住老骑士，关切的问道。

  “呼——吓死了，再过个一两年的话没准就交代了.......这*卡西米尔粗口*的是谁家小孩啊？发酒疯都这么猛？！”

  还没等两人唠嗑几句，墨尘再度拔出化影，再度向前突进，径直斩向老骑士。

  索菲娅怎么会袖手旁观，鞭刃伸出，捆住化影的同时骤然收缩，竟是硬生生的将化影卡住了，导致墨尘前进的步伐为之一滞。

  墨尘见状，索性偏转身姿，借着冲势，将化影的刀背卡在自己的肩膀上，以自己的肩膀为支点，硬生生连着鞭刃和佐菲娅一起撬飞了起来。

  又是一张桌子被生生砸烂。

  酒保深知自己没有影响战局的能力，索性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开始记账。

  ”桌子五马克，八瓶白兰地.......凑个整吧，八十马克，哦，现在十八瓶了，一百八十马克......要不门的价钱也算这个小子身上？

  还好我心善，就只收他维修费吧.......五十马克.......机油也换个好牌子的........“

  （这里参考的是二十世纪初，二战前的德国马克汇率，一马克大概是快现在的五十元人民币，一般白兰地的价格是四百到五百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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