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抓住南枝的小臂，惊惧得瞳孔都放大了。

  “腿……我家门口有一条腿！一条人腿……人腿！”

  李母被吓坏了，精神有些失常，抓得南枝手很痛。

  两个婆子，使了全力方才拉开她。

  元陌将南枝护在轮椅后，冷声：

  “她被吓疯了，别让她乱跑！”

  王婆子应了一声，死死抓着李母。

  南枝揉了揉手腕，招呼着快要晕过去的陈十一。

  “陈叔，走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十一的脸色已被吓得苍白，闻言回神，心下怨叹：

  不行啊，我年纪大了。

  这差事，怕是做不下去了……

  可饶是如此，还是乖乖地强忍着腿软，跟在了南枝身后。

  一行人来到李家门口时，嚣张跋扈的李家女还晕在那条腿边上。

  南枝瞥了她一眼，呢喃道：

  “这种程度就吓破胆了……”

  又抬眸和张寡妇说。

  “去她家看看有没有男人在，让人把她们带回去。”

  张寡妇和王婆子对视一眼，二人抓着李母进了他家。

  寻来瑟索扭捏的李四蛋，将他们母女接了回去。

  李四蛋全程不敢看那条腿一眼。

  只看着躺在地上翻了白眼的二姐，口齿不清道：

  “姐，娘，救救……神医……”

  南枝察觉李四蛋的不正常，心下明了了几分。

  耐心地向他解释着：

  “你姐姐，不用治了，就算治好了日后也是流口水。”

  李四蛋还要纠缠她，被王婆子轰了回去。

  张寡妇解释着：

  “这李四蛋也是可怜人，从小就这么傻歪的，话都说不清楚……”

  南枝点点头。

  “他家族里有遗传的精神病史，他娘和他姐这一次被吓得不轻，只怕要发病了……”

  张寡妇惊诧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不时传出王婆子叫骂的黑漆漆小院。

  南枝也不再多言。

  专注地检查着残肢，不时说出人腿信息，元陌一一记下。

  “男人，骨龄……二十四五，身高六尺七；腿部有旧疾，走路跛脚；

  伤口情况来看，应该是死后遭人分尸……

  残肢前后有单轮车辙痕迹，考虑推粪车搬运尸体时，不慎颠落。”

  南枝检查完毕，起身摘掉手套。

  元陌看着整理好的信息，沉声。

  “这个描述，有些像……赵荣华。”

  南枝迟疑抬首，却又恍然大悟。

  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陈十一。

  “陈叔，找人去赵荣华家看看！”

  “哎，哎。”

  随后南枝看着惊恐不安的众人，说出最重要的线索——

  “起初我检查孙小翠尸体时，没注意到她怀孕了，以为腹部肿胀只是尸体浸泡所致，后来才发现，她已有身孕两月有余。”

  人群躁动，一阵唏嘘咒骂。

  “啥？谁这么缺德！一尸两命，这不得成冤死厉鬼啊！”

  “赵富贵的兄弟和媳妇都死了，是谁动的手？”

  “难不成……”

  有聪明的已经看向南枝，眼中满是不敢出口的猜测。

  南枝却点了点头。

  “孙小翠之前找我看过，赵富贵……没有生育能力。”

  几个婆子这次却不意外。

  反倒言之凿凿：

  “是了，我不止一次看见孙小翠和赵荣华一起从山里出来……”

  “赵富贵不行？亏他长得那么粗犷，竟然是个弱鸡！”

  “所以，是赵富贵杀了自家兄弟和媳妇？”

  南枝沉眸。

  “可能性很大。”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已上中天的月亮。

  “时候不早了，几个孩子自己在家我不放心……这样吧，等搜查有结果了，再来找我，我先回去看看孩子们。”

  几个婆子自然没话说，就是有些不敢自己回家。

  “那啥，二馒头，你离我家近，先送我一趟呗！”

  “哎呀，别的男的都进山了，二馒头你干脆把我们都送回家得了！”

  二馒头本还在纠结，陈十一就出声解围道：

  “人家南神医家有孩子，你们没牵没挂的着啥急，都别走了，在这儿陪我等结果……”

  他也怕啊……

  都走了，剩下他和一具尸体一条腿，他不得吓死？

  二馒头连连点首。

  “是啊，我还得搬这条腿去河边呢！哪有时间送你们？”

  就这么，几个婆子半推半就地又陪着陈十一回了河边。

  南枝推着元陌回了老院。

  陈十一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先别睡。

  不然其他残肢找回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枝只好应下。

  在院子里点了灯笼。

  几个小家伙总算等到了他们回来。

  一个比一个精神，谁也不想睡觉。

  “嫂嫂，外边怎么了？谁死了？”

  “是不是昨天来咱家那个女的？”

  南枝嘴角抽了抽，想是他们听到了林二虎家门口的对话。

  本不想和他们说这样恐怖的事，奈何一个一个非要打听。

  她只好捡着不吓人的说：

  “其实没有那么恐怖，你们听说过沉塘吗？和那种差不多……”

  可元夜这个小机灵鬼却没那么好骗。

  “不是！沉塘不用砍头！是用一个猪笼把女的装在里边，坠上巨石沉到湖里……”

  南枝听着元夜的描述，略有不适。

  她想起了书中原身的结局……

  就是被黑化的元陌沉塘的……

  想到那个画面，南枝没由来地抖了抖。

  元陌注意到，还关切地问道：

  “冷了？元夕，把窗子关上！”

  南枝苦笑敷衍了两句，催促着几个小的快点睡觉。

  把两小只送回房间，小宝云却说什么也不肯上床。

  南枝猜，她可能是害怕了，便在床边陪着她睡着才离开。

  回来东卧，南枝与元陌闲聊。

  “你说，凶手会是赵富贵吗？”

  元陌垂眸。

  “我与他交往不深，不太了解。不过听说，他这个人挺怪的。”

  “哦？怎么说？”

  元陌思索了片刻，回忆道：

  “性格有些孤僻，尚未成亲就分家别居，年节也很少探望父母；

  虽是猎户，生活却总是捉襟见肘，他妻子甚至一度外出借粮。

  貌似，也没什么深交的朋友……”

  南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揣测问道：

  “会不会……他厌恶家里是因为身有隐疾的缘故，打猎的钱也都拿去寻医问诊了？”

  元陌摇头不语，无从得知。

  南枝叹了口气，又感叹道：

  “说来……孙小翠还求我帮她看诊过，可能，她是真的很想要个孩子……”

  可惜，这孩子却成了她的夺命阎罗。

  或许她该先设法与赵富贵和离的！

  “嗯，做母亲是女子的特权。”

  元陌这样说着，心里却隐隐担忧。

  他记得……

  枝枝也曾说想要孩子了……

  可如今，他，还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不行，他要尽快好起来，为她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届时，孩子和家，他都会给她！

  南枝不知元陌心中所想，却也有些忧愁。

  不过，她是为了今日郑友文之事，呢喃：

  “也不知道，陈花儿会不会接受不能要孩子的郑友文。”

  “会的，毕竟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就像你和我！

  我相信，枝枝也绝对不舍得离开我！

  元陌看着颔首出神的南枝，轻轻勾起唇角。

  抬手为她披上了外衫。

  二人又闲聊了会儿，门外终于喧闹了起来。

  “南神医！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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