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听见响动，趿拉着鞋子，露半个肩膀，揉着眼睛出了卧房。

  “嫂嫂……”

  南枝忙蹲下，拢了拢他散乱的头发，低声问道：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天睡得晚，回去再睡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们。”

  元夜摇摇脑袋，扒开干痒的眼睛。

  “我要帮嫂嫂做饭……诶？”

  小元夜的目光定在南枝脖颈的牙印上，瞪大了眼睛，歪头问道：

  “嫂嫂，你脖子怎么了？”

  南枝面颊一热，忙伸手捂住，略有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想起元陌含着笑意的魅惑丹凤眼，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啊，没事……就是被小狗咬了一口！”

  “被小狗咬了？是黑虎吗？我找哥哥教训他！”

  南枝忙拉住元夜，尴尬又无奈地遮掩道：

  “哎！不是黑虎……你别闹你哥哥，让他多睡会儿！”

  元夜却嘟着小嘴，义正词严：

  “除了黑虎，咱家也没有别的小狗了！嫂嫂你不用护着他，我去叫黑虎给嫂嫂道歉！”

  说罢便挣开了南枝的手，趿拉着鞋子跑回卧房去了。

  南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刚起身就看到……

  元夜拉着小黑虎的前爪，迫使他后脚站着。

  小黑虎费力地紧着倒腾后爪，方才跟上元夜步伐。

  被元夜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厨房，想咬元夜的手又不敢，急得直哼哼。

  “敢咬我嫂嫂，快点给嫂嫂道歉！”

  元夜松开小黑虎的前爪，蹲下来逼着懵逼的黑虎给南枝道歉。

  南枝眨了眨眼睛，觉得好笑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配合地说道：

  “好好好，我收到黑虎的道歉了，你快别闹他了。”

  元夜这才肯放过他。

  穿好了鞋子，便来帮南枝生火。

  小黑虎也不记仇，跟在元夜身后跑来跑去的。

  刚蹲坐下来，老实不上一会儿，又去追疯跑回来的暖暖。

  被傲娇的暖暖狠狠扇了两个大鼻兜，这才歇火，老实趴在灶台边睡着了……

  饭菜出锅，被香醒的元夕急忙穿戴整齐，跑出来。

  “嫂子，我睡过头了，我来帮你端菜！”

  “不急，你先去洗脸。”

  元夕洗脸回来，饭菜已经上了桌。

  他一边擦手，一边悄悄责问元夜。

  “你起了怎么不叫我？”

  元夜仰着下颌，得意一笑：

  “我自己也可以帮嫂嫂做饭！”

  南枝帮元陌净了手，坐上轮椅，推他来到桌边。

  劝着两个吵嘴架的小家伙。

  “好了，是我让小夜不要喊你的，快吃饭吧！”

  元夕这才不再怪元夜，抬眼却又看到南枝颈上的红痕。

  “嫂子……你的脖子怎么了？”

  南枝一滞，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元夜抢了先。

  “黑虎咬的！不过我已经教训他了！”

  南枝只觉得眼前一黑，不敢去看满眼疑惑的元陌。

  元夕却并未察觉南枝面上的尴尬，还在愤愤地说：

  “黑虎敢咬嫂子？不行，以后不能让他睡在屋里了！等下学，我在猪圈旁边给他搭一个窝，以后让他睡外边……”

  南枝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

  胡乱点头应着。

  “好，好……”

  却听闻元陌轻声一笑，故意逗问南枝。

  “黑虎那么小，如何咬到枝枝脖子的？”

  两小只也恍然大悟似地附和道：

  “对呀！”

  “诶？是呀……”

  南枝嗔怪地红着脸瞪了元陌一眼，怒道：

  “夕夕，晚上狗窝盖大点，你大哥要和黑虎一起住！”

  元夕愣怔，疑惑地看向元陌。

  却见元陌丝毫不慌，抬手拉住南枝的手。

  “枝枝莫恼，以后为夫保护你，不许黑虎咬你！”

  南枝羞恼地甩开他，坐到椅子上，嗔怪：

  “油嘴滑舌！”

  又惹得元陌轻笑出声，眼里的笑意要溺死个人。

  一家子吃完早饭，送两小只上了牛车。

  南枝刚要回转，便听到门外破啰喊叫——

  “村口集合，里正有话——村口集合，里正有话——”

  南枝正在疑惑，便见王小娥也出了门。

  两人打了声招呼，南枝笑问：

  “嫂子，最近怎么都看不见你送佑安上学了？”

  王小娥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边锁门，一边解释道：

  “这不是有孕了嘛，这一胎反应可大了。”

  南枝朝着院里的元陌摆了摆手，示意他，她去村口开会，便和王小娥一路同行。

  “嫂子决定要生下来了？”

  王小娥抚着肚子点点头，目光柔和，身上披着女性特有的母爱光辉。

  “自己身上的骨肉，终究是舍不得挖啊……”

  南枝点点头，想问佑安的事，却还是欲言又止。

  王小娥却像猜到了似的，主动谈及。

  “我和二虎商量好了。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是否康健，都不会耽误佑安的治疗和读书。”

  南枝这也才松了一口气，想到佑安最近的沉闷，劝说道：

  “要二胎之前，也要好好和老大聊一聊啊，不然他可能会没有安全感……”

  “啊？好，我知道了！”

  王小娥点点头，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村口。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妇孺。

  正值秋收，出席的几乎没有男人。

  所以拄着拐棍被人们围在中间的陈十一，便格外显眼。

  他远远地朝着南枝笑着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

  “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吧？我要和大家宣布一件事，大家找找各人的邻舍啊，没来的代为转达一下。”

  刚还在喧嚣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陈十一又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为难。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们村的老汉‘丁有’没了，留下个孤孙，走丢了一段时间，好在是找回来了……”

  大家闻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哎呀，宝云找回来了啊！这是好事啊，要不然丁大叔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

  “是啊，丁大叔可是好人啊……”

  “啥时候找回来的啊，孩子在哪呢现在……”

  大家唏嘘感叹，却也有不和谐的质疑之声：

  “丢了都丢了，还给找回来了！没爹没妈的，连个叔伯都没有，找回来谁养啊？我可没钱接济她……”

  众人蹙眉望过去，说这话的人，正是李秀芬。

  早与她不对付的亲家王婆子，立时出声驳道：

  “叭叭叭的，哪显着你了？人家里正说用你接济了啊？管好你家那瘫儿子得了！”

  “老王婆子，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是……”

  “咋？王婶儿哪句说的不对啊？你儿子要不是瘫子，咋不出去干农活呢？出门还得趴在爬犁上，笑死人了……”

  张寡妇帮腔道。

  李秀芬自然不能由着她们骂她儿子，眼见就撸了袖子，陈十一终于发了话：

  “还集议不？我正事还没说呢，你们又掐起来了！这一天天的，真是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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