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看在眼里，有些于心不忍。

  丁宝云却早已习惯伤痛，只是盯着桌子上的吃食咽口水。

  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南枝见状，帮她擦干净小手，将她抱到椅子上。

  递给她一双筷子。

  “吃吧！”

  丁宝云却怯怯的，看着美食咽口水，迟迟不敢伸筷子。

  元夕见了，递给她一块枣泥糕。

  “给你，吃吧！”

  她又转向南枝，看她的脸色，等她的许可。

  见南枝笑着颔首，她这才颤巍巍地接过来。

  偷瞄着南枝和瞪着眼的元夜，咬了一小口。

  枣泥糕入口，她便再也顾不上那许多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不急。”

  南枝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她面前。

  小元夜看着她狼吞虎咽，小脸一点点沉了下来。

  嘟起了小嘴，扯了扯南枝的衣角。

  “嫂嫂，我要去茅房……”

  南枝听闻，给元夕使了一个眼色，让他陪着宝云慢慢吃，她带元夜出去。

  元夕点点头。

  哪知南枝才刚起身，已成惊弓之鸟的丁宝云，就一下摔下了椅子，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在桌子上吃饭的！对不起……对不起！”

  南枝看出她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想起从前那个灵动的小姑娘，心疼不已。

  连忙将抖若筛糠的小姑娘拉起来，蹲下身轻声解释。

  “宝贝乖，姨姨不会打你的，你安心吃饭，我陪小夜去如厕！别怕，快起来……”

  小姑娘这才瑟瑟地看向五官聚在一起的小元夜，咽下了嘴里嚼了一半的糕点。

  坐回椅子上，还忍不住去看黑着小脸的元夜。

  直到南枝将他带出去，才又安心地拿起筷子……

  南枝带着元夜出了酒楼，本想去寻茅房，却被他拉着站到了门侧。

  元夜努着小嘴，仰脸询问：

  “嫂嫂，你不是说，不能随便捡乞丐吗？嫂嫂忘了之前那个臭乞丐了吗？刘大牛的媳妇……程小禾！”

  他生怕南枝不记得，还强调了她的姓名。

  南枝闻之失笑，才知他如厕是假，不安是真。

  蹲在他身前，拧了拧他的小鼻子。

  “她不是不明底细之人呀，她是同村的宝云，小夜不记得了吗？”

  元夜却依旧不开心。

  “那她也是小乞丐！”

  南枝见他这样抵触，心里有些疑惑。

  怎么搞的，原书里，丁宝云不是他的白月光吗？

  他还为了宝云，扳倒了羞辱她的盛王……

  这会儿怎么这样反感她？

  难道是这时候的元夜还小，并不怎么认识她？

  南枝将闹情绪的小元夜圈进怀里，耐心开解：

  “小夜，这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乞丐都是坏人。

  她这么小的年纪，失去了父母亲人才流落至此，不然，她也不想做乞丐的呀！

  而且，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落魄的一天，你不应该对乞丐抱有这么大的偏见……”

  看着元夜鼓着小眉头，似懂非懂。

  她又问道：

  “那你说，如果你最好的朋友，你最喜欢、最信赖的人……如今她落难了，你要不要帮忙？”

  元夜不太懂南枝的意思，什么最喜欢、最信赖的人……

  但他想，如果那人是哥哥的话……

  他一定会倾尽所有！

  旋即轻轻点了点头。

  南枝见状，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夸赞道：

  “小夜真乖！真棒！”

  可元夜还是嘟着嘴，两手抓住南枝的手，认真地要求到：

  “那嫂嫂不准再叫她‘宝贝’了！”

  嫂嫂都没叫过他宝贝！

  看着小元夜红着小脸，气鼓鼓的模样，南枝这才明白……

  原来小家伙是吃醋了！

  她忍着笑，点了点头。

  心道，这小家伙真是跟他大哥一模一样，都爱吃飞醋……

  但还是认真地答应下来：

  “好，我保证，以后不叫任何人宝贝！”

  小元夜这才害羞地站直身体，红着小脸率先跑进了酒楼。

  南枝跟在后头，没忍住偷笑了两声，跟着元夜回来饭桌。

  宝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南枝打包了剩菜，带着宝云将两小只送回学堂。

  来到会场门口，坐在树荫里等着考场开放。

  看着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的宝云，心里盘算。

  不知道把她带回去，陈十一会如何安置她。

  这小姑娘，对元夜意义非凡，又是兵部尚书之女。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想收养她。

  不单是为了元夜，也是为了元陌——

  若能将她养在元陌身边，待日后进京，她父亲兵部尚书丁明义必会感念元陌恩德，官场也能多一份助力。

  只是，这种事还需要和元陌商量，也要问过陈十一。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会场的门终于开了。

  南枝让丁宝云在原地等她，她去接元陌。

  元陌转动轮椅出了会场，本是一脸疲态。

  但一见南枝笑颜如花地向他招手，瞬时便轻松了下来。

  回以微笑。

  南枝迎上去，从后边推过轮椅。

  “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

  元陌沉吟了一下，南枝以为他没怎么考好，便克制着不再多问。

  “对了，元陌，你猜我刚刚遇见了谁？”

  “嗯？”

  南枝神秘兮兮地收了声，推着他来到大树下。

  丁宝云正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小脑袋，躲着来往考生的视线。

  元陌认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丁……”

  只知道她是丁有的孙女，却不记得她的名字。

  “丁宝云。”

  元陌点点头，又问道：

  “在哪里遇见的？”

  “在酒楼……哦！你吃过午饭了吗？饿不饿？”

  元陌浅笑，南枝的关怀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考试一天的疲倦，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吃了馒头。”

  “小可怜，晚上回去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

  元陌失笑，低声应道。

  “好。”

  南枝停在丁宝云能听见的范围之外，俯身在元陌耳边轻问：

  “元陌，你说，我们把宝云带回去，陈十一会把她给谁养？”

  元陌听出南枝的言外之意，思忖片刻，如实回答：

  “要看她户籍上是否有叔伯姨舅。”

  南枝眨了眨眼睛，难免失落。

  还想着能给小夜一个青梅呢……

  不过，若她有熟知的亲人在，确实比不相干的人收养要更稳妥些。

  不再多想，招呼着宝云到学堂去接两小只。

  丁宝云一路跟在元陌椅后，想抓南枝的衣角又不敢。

  幸好南枝有意减慢了速度，并不难跟。

  几人很快到了学堂外，学堂还没下课，但郑友文已经等在了那里。

  一见元陌，便急忙跳下了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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