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脸瞬时红了个彻底。

  连锄头都要拿不住了。

  直起腰来，搓了搓手。

  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阴了上来。

  “好像要下雨了，夕夕……夕夕？”

  南枝回头去看元夕，却没能在地头发现他的影子。

  她给他准备的零食都散落一地，水袋也扔在一边。

  南枝叫了两嗓子，伴随布谷鸟的声音，空谷传响。

  “夕夕！元夕——”

  回声渐落，四下静悄悄的。

  到处也找不见元夕的影子，她有些慌了。

  曾在书本里看过的祥林嫂的故事，赫然浮上心头。

  一想到书中被狼叼去的小孩，南枝吓得腿都软了。

  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慌张和无助……

  手心冒汗，头皮发麻。

  雨点也不合时宜砸下……

  就在她彷徨无助时，元夕的声音终于在身后响了起来。

  “嫂子！快过来，下雨了！”

  南枝猛地回过头。

  见到元夕那一刻，一直绷紧的神经“嗡”一下断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气！

  就记得，快步冲了过去，照着元夕的小屁股就打了两巴掌。

  “你去哪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走？这是山里啊！这里有野猪有黑熊有狼你知不知道？”

  南枝一边拍着元夕的屁股，一边哗哗掉眼泪。

  元夕没想到南枝反应这么大，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被打了屁股也不委屈，还在小声安慰着哭成狗的她：

  “嫂子，你，你别哭……我是看快下雨了，想找个地方避雨……你别哭了，我知道错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南枝，一时手足无措。

  犹豫了半天才学着她从前哄他的样子，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嫂子不哭，嫂子不怕……”

  又把南枝弄得破涕。

  见他红着小脸，一脸愧疚，又有些自责。

  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动手啊……

  真是……

  雨越下越大，眼见要把衣服都打湿了。

  她急忙将元夕抱起来，暂且躲到树下。

  元夕圈着南枝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

  “嫂子，你不生气了？我找到一个山洞可以躲雨……就在那边！”

  南枝吸了吸鼻子，顺着他的指头望过去。

  确实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可她不确定那里会不会是什么野兽的窝，带着元夕，她不敢冒险。

  哪知，元夕却像看出她的顾虑，伏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

  “没事，嫂子，我往里边扔了火把！没什么东西。”

  南枝惊讶了一下，后知后觉。

  或许，是她太小看元夕了。

  从小就生活在山脚下的他，似乎比她更有生存经验。

  而后便单手抱着元夕，另一手帮他遮着脑袋，跑进了山洞。

  元夕也有样学样，护着南枝的头不被雨淋到。

  可尽管如此，两个人进来山洞时，还是被淋个通透。

  南枝将元夕放下，见他有些打冷战，生了火堆取暖。

  瞧着小家伙一如既往地乐呵烤馒头，南枝更加自责。

  将元夕圈进怀里，从身后抱着他烤火，轻声询问着：

  “刚刚，打疼了吗？”

  元夕有些害羞，但还是埋着小脑袋低声。

  “不疼。”

  南枝大手握住他有些寒凉的小手，轻声哄慰解释：

  “这是山里，不可以一个人乱跑知道吗？”

  元夕被火堆烤红了脸，嗯了一声，分辩：

  “爹以前带我来过这块地，我和钱多他们也来过……”

  南枝见有些说不通，只好另辟蹊径。

  “可是，你把我一个人扔下，我会很害怕……”

  元夕愣了一下，红着耳朵咬住嘴唇。

  沉吟了半晌，方才用力点了一下头。

  “知道了。”

  而后小家伙心情更好了，还不自觉哼起了儿歌。

  南枝听闻，歪首轻问：

  “哇，你在哼什么？大点声，我听听？”

  “不要……”

  元夕故意闭严了嘴巴。

  南枝抓着他肚子上的痒痒肉。

  “给我听听呗，我学会了，回去给你大哥唱哄他睡觉！”

  “我大哥才不用哄睡觉！”

  “不，你大哥用！”

  这边正在拘着元夜读书的元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南枝二人在山洞里闹了一会。

  秋日的雨，来得急走得也急。

  恰好衣服烤干了，雨也停了。

  二人又回到了山地。

  “还好只下了一会儿，不然这地就太泞了！”

  元夕看着南枝拿出灵泉浸泡过的药材种苗，跃跃欲试。

  “嫂子，这个我会种！”

  南枝见他这样积极，便将种苗给了他。

  “我挖坑，你帮我放苗……土不要埋太薄，不然被野鸡刨出来就不好了。”

  “好嘞，嫂子你就放心吧！”

  元夕挎着放着种苗的小箩筐，认真栽种。

  不时抬头问一句：

  “嫂子，这样行吗？”

  “嗯！对！就是这样，真不错。”

  两人配合默契，一块地很快就种完了。

  元夕看着规规矩矩的四方地，成就感十足。

  可是看到山林中一闪而过的山兔影子，他又有些忧虑。

  “可是，嫂子……这里没人看地，万一药材被兔子吃了怎么办？”

  南枝收拾着剩下的种苗和农具，笑道：

  “你太小看兔子了，它们的鼻子灵着呢，自然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过……”

  元夕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得做个警示牌。

  兔子吃了不要紧，可别被人误食了……

  做好警示牌，二人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又看见了那个带着好几个娃收地的孕妇。

  这会儿正带着两个闺女摘荨麻草。

  与之擦肩而过时，南枝听到两个小姑娘在吵闹：

  “二姐，好痒！”

  “呀，起包了，是不是被荨麻草蛰了！”

  南枝下意识望过去。

  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撸起的破碎袖子下，小细胳膊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南枝不解。

  这荨麻草表皮毛尖锐如刺，虽有解毒镇痛的作用，但少摘几片也就够了。

  何必带着两个小孩子在这里大面积采摘？

  元夕见南枝面露疑惑，走回到南枝身边，悄声解惑：

  “他们是摘来吃的。”

  南枝闻之更加困惑。

  “现在正值秋收，粮食充足，为何要吃这个！”

  元夕拉着南枝快走了几步，小声说。

  “他家孩子太多了，就算他爹在镇上干活，赚的钱全给他们买吃的，也还是不够！”

  见南枝若有所思，元夕还补了一句。

  “不过，他家去年把崔小菊送走了，今年也许够吃了……不对，忘了她娘又快生了……”

  元夕嘟嘟囔囔走在前边，没注意到南枝已经站住了脚步。

  冷不丁地把牵着她手的元夕又拽了回来。

  元夕疑惑回头，却听她闭着一只眼睛，突然高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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