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南的小婊子，你给我出来！你把我儿子还给我……那不是我儿子，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秀芬崩溃地砸着院门，两岁的元宝光着屁股站在一边嚎啕哭着。

  王小娥闻声，举着锅铲就跑了出来。

  瞧见李秀芬疯了似的披头散发地砸门，她愣是没敢出门。

  只是隔着院门骂道：

  “李秀芬，刘大牛死了咋的？青天白日的，你在这儿哭丧呢？”

  李秀芬却不管周围人的议论和打量，就连大哭的元宝都顾不上了！

  只跌坐在地上，放肆地宣泄着：

  “他现在那个鬼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小婊子，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的两小只听见这恐怖的声音，下意识往元陌轮椅后头躲着。

  元陌也担忧地看向南枝。

  南枝早猜到她会来闹，满不在意地解开身上的围裙，叮嘱道：

  “元陌，你带着他们先吃，我出去看看。”

  刚要走，却又被元陌唤住。

  “枝枝！我陪你一起。”

  南枝知道他担心她，轻轻一笑，安抚道：

  “没事，我自有办法对付她，你放心！”

  言罢便拍了拍元陌的手臂，出了屋来。

  打开院门，靠在门上痛哭的李秀芬险些栽进院来。

  一看见南枝便伸手去抓她的衣裙，却被南枝用力一甩，抽在了脸上。

  她又开始伏地嚎啕。

  “你打我……你把我儿子害成了那个样子，你还敢打我！”

  一旁的元宝有样学样，也跟着坐在了地上，哭的更大声。

  白皙小屁股蛋，就这样在砂石地上摩擦，叫人不忍直视。

  南枝被这娘俩哭得一个头两个大，怒喝一声：

  “都别哭了！”

  李秀芬闻之抽噎，小元宝倒是立时止住了哭声。

  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甩着鼻涕，惊恐地看着南枝。

  南枝叹了一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李秀芬，你要儿子，我已经撤状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秀芬却并不买账：

  “你放屁！我要的是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不是那个残废！”

  此话一出，引起围观群众一片嘘声。

  “呵，亲儿子瘫痪了，她也不想伺候啊！”

  “这是当娘的能说出来的话？有用就是她儿子，瘫痪了就是‘那个残废’……真是笑话！”

  南枝听了也很想笑。

  “你说那个不是你儿子啊？那你去找官府要人啊！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私藏你儿子？”

  众人哄笑，纷纷附和：

  “就是！也就你把那刘大牛当个香饽饽！”

  “谁说不是了，你儿子在牢里变成了残废，你找南神医哭什么？有本事去找官府要人啊！”

  李秀芬闻之耍了赖，坐在地上哭着蹬腿。

  眼下，她会的，也只剩这招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把儿子还给我，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

  南枝也不拦她，只是哂笑一声：

  “撞吧，大家都看着呢，你要是想死谁又拦得住呢……”

  她抱着双臂，端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笑着低声说：

  “不过，我可劝你一句，要死就死得透透的！不然，要是半死不活了，可没人能照顾你那一大家子老弱病残！”

  李秀芬愣住了，这下是真的连哭都忘了。

  “娘……娘……抱！”

  元宝见她石化了，从地上爬起，蹒跚过来抱着她的胳膊。

  将她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她想：

  不，我还不能死！

  我死了，元宝和大牛咋办！

  可我不死……

  一个人也养不了他们俩啊……

  李秀芬想到这里，又开始掉眼泪。

  隔着泪雾，看到院内偷看的两小只时，她突然起了心思。

  这个小婊子不是喜欢孩子吗？

  那如果当着她的面打元宝，也许她也会心疼！

  像收留那对小杂种一样，收养元宝……

  这样，既减轻了自己的负担，又能让元宝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她骤然发狠。

  将元宝按在怀里，照着光洁柔嫩的小屁股就打了上去。

  “你就知道哭！就知道哭……反正也养不活你，干脆打死你算了……”

  她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得不遗余力。

  元宝哭得撕心裂肺，南枝却只抱着双臂看热闹。

  她是心善，也很心疼无辜稚子。

  但她也不是谁都会养！

  之所以会收养两小只……

  是因为，他们是元陌原书中唯一的光亮！

  是到最后一刻，明知死路一条，也没有放弃元陌的人。

  可这孩子……

  算个什么东西？

  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李秀芬瞧见南枝无动于衷，一时又没了法子，抱着元宝嚎得声嘶力竭。

  “啊——宝儿啊，娘抱着你去死吧！老天不给咱活路啊——天哪——”

  南枝戏谑地看着她唱大戏，百无聊赖地挖了挖耳朵：

  “还有没有别的节目了？没有的话，我回去了啊！”

  李秀芬见南枝要走，扔开元宝，扑着去抓南枝的腿。

  “你不准走！你还我儿子，赔我的钱……”

  南枝厌恶地甩开她，厉声警告：

  “李秀芬！别忘了刘大牛怎么进去的！再敢碰我一个指头，咱们就公堂上见！”

  想到刘大牛的惨样子，李秀芬不敢再碰她。

  却也不愿轻易离开，只坐在门边呜呜哭着。

  “短命的元老财啊……我苦命的儿子……可怜的小元宝……”

  她悉数着自己的可怜之处，妄图博得观众们的同情。

  可等来的只有匆匆赶来的陈十一，万分无奈地敲着拐棍。

  “老元家的，你又在闹闹闹，闹啥呢你啊！”

  “里正啊……里正你管管啊，你管管她，她把我儿子弄成了那个鬼样子啊……”

  她抓着陈十一的袍子，也不再亲昵地唤他“他陈叔”。

  因为她知道……

  现在的刘大牛，已经不配再和谁攀交情了。

  陈十一也懒得同她多说。

  只拨开她的手，烦躁道：

  “刘大牛是官府带走的，你要闹去衙门闹！再跑出来发疯，我亲自送官！林二虎，钱大富，把她带带带回去！”

  气得陈十一结巴。

  林二虎和钱大富闻言从人群里站出来，也不大情愿靠近李秀芬。

  只抱起哭成了鼻涕虫的元宝，喊着李秀芬。

  “快走吧，婶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闹有啥用啊！”

  “你们别碰我儿子！”

  李秀芬啥也听不进去，跟在林二虎后边抢孩子。

  不过好歹是把她哄带出了人群。

  而一直在等候时机的可怜车夫，终于见到了机会。

  挤到人群中间，看看南枝又瞧瞧里正，谄媚笑问：

  “那个，我是送他儿子回来的马车车夫，那个，十五文钱，那个，你们看，谁帮他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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