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离家近，每个人的心就越沉。

  哪个都不愿意往最坏处想，可每个人的心都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太阳下山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县城门口。

  进了城，明睿直接赶着骡车去了东城明家，很快，明大又打开院门：

  “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姑爷，你们都回来了，快进来。”

  明秀才闻声出来，看着他所有的儿女，眼圈红了起来，他们老两口到底还是对不起这个长子，没有给他找一个好岳家，找一个好娘子。

  "爹。"

  “爹。”

  “爹，娘呢？”明月没有看见人，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没事，你们娘只是病了，古伯白天来过了。”明秀才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皓儿，你不是常念着你爹吗？快叫爹。”

  小男孩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明扬，轻喊一声：“爹，娘走了，皓儿没娘了。”

  明扬一下子看向父亲。

  “快进家来。”明秀才牵着孙儿的小手，宽松的长衫越发显得人清瘦。

  小老头怎么瘦了这么多？

  明睿两口子心里都有些难受，这个小老头一直清风朗月一般，总是笑盈盈的，又最是疼儿女，这样的颓废还是第一次看见。

  明母听到儿女们的声音，挣扎着下了炕，刚到门前，孩子们就走了进来。

  小老太瘦得更是脱了形，眼睛都凹了进去。

  “娘。”明月快步上前扶住了她，“这是怎么啦？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朵儿，你先带弟弟去玩。”

  朵儿很快哄走了孩子。

  等老两口坐下来，明秀才看着他的几个孩子，突然地老泪纵横：“明扬，我儿，爹娘对不起你，没能看好你媳妇。”

  气氛一下子静下来。

  明秀才一五一十说了这些事，“这两天我想了，我跟你娘也错了，一直以为我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我们不想做搓磨儿媳妇的公公婆婆，不给她立规矩。”

  “谁曾想这样也不好，这两年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我们就该拦着她，事情发生后，我们也该关着她，而不是一气之下休了她，可后来我们已经无力挽回，那家人不是个人啊。”

  “扑通”一声，明扬一下子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铁青，整个人仿佛随时会飘走。

  “相公，快倒水，快。”明月一下子扑过去，跟明成扶着人到了西屋的炕上。

  明睿赶紧去倒了半碗水，滴了三四滴灵水，让明成托起他哥，可明扬根本没意识，如何喝水？

  “娘子，等下我捏开明扬的嘴，你就灌进去。”

  明睿狠狠心捏住明扬的下颚，嘴刚张口，明月就慢慢灌进灵水，还好，人还知道无意识地吞咽。

  老两口相互搀扶着，这一刻都摇摇欲坠，哭都不敢哭出声。

  眼见地明扬的脸色好转过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姐夫，大哥好多了，你这个药还真好，人参吗？”明成红着眼笑了，泪滚了下来。

  “嗯，爹，我去叫古伯来看看。”

  “明睿，就让大有去吧，你刚回来”

  明睿摇摇头：“爹，我得去，还得弄出响声来，不然以后会有人说明扬无情无义，这个名声他背不起。”

  明秀才挥挥手，脸沉下来，这个事哪怕儿子是最大的受害者，总会有人往他头上泼脏水。

  “我跟着去吧。”明月转身跟着出去，这样的事还是女人出面好。

  夫妻俩很快到了回春堂，因为时间不算晚，药堂的大门还大开着，进进出出的人还有。

  明月一下车，就哭着冲进去：“古伯，古伯，快救救我弟弟，我弟弟晕过去了，怎么掐都不醒。”

  古大夫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慢慢说，明扬吗？”

  明月抹抹泪：“古伯，您快跟我回去，我们也是刚到家一会。”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去拿药。”

  旁边已经有人小声说起来。

  古大夫小跑着拿来了药箱，这个女婿是他的，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古伯，快上车。”

  骡车动了，小老头喘着气：“丫头，快把明扬的情况说给我们听。”

  明月说了一遍：“古伯，对不起，明扬确实晕倒在地，脸色发青，人事不知，我们一家人都吓的要死，后来吃了药，掐了人中才好点，刚才这样急，一个是真心急，再也是做给人看。”

  她看了看小老头，还好，没发脾气。

  “这件事哪怕再是董家的不对，如果明扬不声不响，怕是还有人以后说明扬无情无义，这个名声他不能背。”

  古大夫叹口气：“丫头，我知道了，回头在回春堂把明扬的病说重些，这些天就让他在屋里哪里都不去，暂时难了点，说不定也是好事。”

  “唉，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明扬就应该配一个最好的姑娘。”

  可不是?

  古大夫脸一下子抬了起来，他的女儿就是那最好的姑娘。

  “对了，药？丫头，你刚才说给他吃了什么药？”

  明月愣住了，老大夫还真不好糊弄。

  “哦，之前在老家山上，我们曾无意中救了一个老大夫，人家谢我们的，是个好东西。”

  “你们呀，你们，真是，药是能瞎吃的？”老头急了起来。

  “古伯，我们已经用过好多次了，之前我们出事就用过，明睿不是恢复得很好。”

  “丫头，可”

  “古伯，到了。”骡车停了下来。

  古大夫也顾不上问了，忙下车去看准女婿。

  “相公，古伯要是问灵水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要看，也只那么小半瓶东西。”明睿无所谓道。

  能怎么样？最好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人也不给用。

  这不还是不行吗？不还是忍不住吗？那就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明扬已经醒过来，整个人萎了许多，这让古老头很是心疼：“明扬啊，想开点，这事怪不了你们，你爹娘跟你都没有错，有些人是自作孽不可活。”

  “丫头，你把这药拿去熬，对了，我还没有吃晚饭，丫头呀，你去煮些，明扬给他熬些清粥就行。”

  “哎，我这就去，娘，你别动了，你这样了，要是也倒了怎么办？相公，你跟我去。”

  看着一前一后的小两口，古大夫笑道：“老友，你这女儿女婿真不错，比你们都精明。”

  明秀才笑笑，他的儿女自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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