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云老头回来了

  想到先生家，不对，已经是老丈人家了。

  明家前些年在镇上开着个学堂，这两年搬去了县城，教了三四十个学生，日子还可以，但也不是多轻松。

  明家是二十年前外地搬来的，家里两儿一女。

  最大的是明月，老二明扬，今年二十二岁，已经是秀才了，估计下半年应该考举，早已经成了亲，孩子都三岁了。

  老三明成，十六岁，书读的不错，可酷爱武艺，心思分了一部分习武，今年也要参加院试。

  明扬是禀生秀才，但现在人在府学，不然倒是可以找他指点一二，不管怎么样，下次去县城，怎么也要去老丈人家一趟，不出意外的话，院试应该是跟小舅子一起的。

  两天后，三个人基本都好了，而村里望娣的娘确实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并放了许多的鞭炮。

  这一天，云老头也回来了，骡车送到家，腿都是抖的下不来，还是他徒弟接了一把才下了车。

  原来在邻镇听拉货的萧老三说了一嘴，他家老二一家三口都掉桥下去了，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老头就晕了过去。

  儿子孙子就是他的命，忙忙碌碌也是想多帮孩子点，那么高的桥掉下去，人会怎么样，他不敢想也没时间想，面前就一黑。

  后面徒弟帮着掐人中，人才醒过来，听萧老三说三个人性命都没事，不过晕了一天多，后来他就不知道了，因为这两天他都在外面拉货。

  云老头立马跟东家辞行，好在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一般的木匠也可以，家里遇上这样的事情，不放人说不过去。

  云老头带着徒弟刘大山回到家，一路上想着儿子一家三口怎么样了，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骡车直接在云明睿院门口停下的，大山搬下行李，付了车资，扶着师傅敲了院门。

  兄弟俩正在说话，明睿听到有人敲门，谁这么晚还来家里，忙起来去开院门。

  院门一开，就被一小老头抱住了，呜呜哭起来。

  明睿心里也很感动，这是一个把儿子当命的老人，可惜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媳妇都没了。

  “爹，您怎么才回来？天都要黑了？”明强也跟着出来，“大山，你先回去吧，太晚了。”

  “大师兄，这是师傅的行李，明睿哥没事就好，我就回去了。”

  兄弟俩把老头扶进了家，明月带着俩孩子都出来见了礼，云老头看着齐齐整整的一家人，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明月点了油灯，给公公泡了一杯红糖水：“相公，你陪着爹，我去做些吃的来。”

  明睿点点头。

  明强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云老头一把抱住小儿子又红了眼：“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娘应该也保佑了你，不然没有这么幸运，连小毛驴都”

  那个字他都说不出来。

  真是万幸：“当初我就不要你买小毛驴，那东西犟，以后要不就别买，要买就买骡车，爹贴钱给你。”

  明睿笑道：“爹，儿子大了，要是买肯定自己拿钱，不能要您的。”

  云老头沉下脸：“爹挣的银子不就是给你们用的，难道爹老了你们俩不养我？”

  云老头自己挣的银在自己手里，说是跟大儿子过，儿子媳妇挣的他也不要，三个孙子读书的学费都是他出的，包括家里一些费用。

  真正手里应该剩下也不多。

  明月端了一大碗面过来，上面还放着两个金灿灿的荷包蛋，一盘子小菜。

  “爹，随便吃点了，天黑了也不好做。”

  云老头温声道：“你带孩子去歇吧，朵儿都瘦了不少。”

  “哎，爹慢慢吃。”明月带着云朵去了房间，景琛还得看一个时辰的书，这是每晚必须做的事。

  小儿媳妇做饭手艺是没说的，云老头吃的干干净净，又喝了一杯水，人终于缓过来了。

  “明睿，这次在家多歇歇，过几天好一点爹陪你去望山寺烧烧香，那里灵的很，你娘在时每年都去。”

  望山寺离他们家也不远，牛车一个时辰，就是要爬不少的山，寺庙落在半山腰上。

  “行，不过爹，四月中我肯定要去趟县里，院试六月底之前报名，我得去县学打听打听，还要去趟老丈人家，小舅子今年应该也考，到时候一起去，说不定大舅子会把住处安排好。”

  云老头点点头：“去试试也好，这些天在家养好点，不然也影响脑子。”

  云明强忙跟着点头：“爹说的是，老二，这段时间你要在家好好歇歇，回头我多去镇上给你买些肉和排骨炖炖。”

  “听你大哥的，你看你瘦成啥样了。”

  云明睿哭笑不得，他觉得这样刚刚好，差不多一米七八的个子，一百四十斤是有的，再胖也不好看了。

  “大哥，你陪爹回去歇吧，我这头还有些晕，也得睡了。”这是老实话，偶尔头还是会晕，脑震荡是有的，只是不怎么重。

  云老头忙站起来：“快来关院门，我跟你大哥回去了，明早多睡睡，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头还能不晕？”

  出了院子，云老头还很后怕：“老大，你不知道我听了你弟弟出事的事情，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这次算走运了，一家三口都没事，不然我也活不了。”

  “爹，我也怕的要死，三个人都晕了一天半才醒过来，我今天做事人都使不上劲，吓狠了。”

  “明天我拿钱给你，全家人都要补补，别的我也不想了，只要全家人齐齐整整就好。”

  小儿子考秀才考举人是他的梦想，现在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爹，我有银子，要不你拿钱帮老二买骡车吧，骡子温顺。”

  “嗯，我那还存了些银子，回头给你们一家拿十两，多出的他自己拿。”

  但小儿子八月份还要去府城院试，路费怎么也得拿十两出来，这样手里的银子就没什么了。

  “爹，我不要，牛车本就给了我，田也多了一亩，分家时弟弟什么也不跟我争，光一个牛就十两了。”

  云老头翘起嘴角，他的儿子都是好的，兄友弟恭，三个孙子也好，只不过两个大孙子读书没有小的好，也算是不错了，慢慢来吧。

  两个小孙女也乖，他这辈子算是满足了，只可惜老婆子走的早，让他每每想起来就痛心不已。

  他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面，家里基本顾不上，曾经听说小儿子两口子不怎么和睦，但他每次看到的都还不错，哪家过日子不是这样？就是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神仙还有吵架的时候呢。

  不过最多再做三五年，他就想安安稳稳的守家里了，一天天的，也越来越干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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