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明也是人嘛，也会犯错。”

  “何况，树王大人，你是世界树的化身。你应该知道，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着完美的事物。”沐枫安慰道。

  既然面前的沐枫带着纳西妲她们来到了这里，那就说明这些她所遗留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可就算解决了，这五百年来，贤者们对须弥的伤害也依旧存在着。

  即使这份错误并不能归咎于大慈树王的身上，但仁爱的她还是将罪责揽了下来。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失误，还需要她去弥补。

  就像工匠拿起锤子，将一颗钉子砸进木头里，即使钉子被拔了出来，木头受到的伤害也不会消失。

  错了就是错了，犯了错，就需要接受惩罚。

  毕竟，大慈树王可不是只会在口头上赎罪的三度哥。

  咳咳，扯远了，个人原因，我对三度哥的恶意很大。

  大慈树王微微颔首：“那么，世界树的污染，就劳你费心了，沐枫阁下。”

  “小事一桩。”沐枫微笑着应了下来。

  “你的意识与世界树是连通的——世界树既带给了你知识与智慧，也将污染带给了你。”

  “所以，即使你已经死去了五百年。”

  “你的存在，与你相关的一切，包括世界树带给你的禁忌知识，都会作为回忆和知识保存在世界树里。禁忌知识就永远无法被根除。”

  “你永远也无法消除你自己，这是一个悖论。”

  “作为智者，你早已知晓了这一切。”

  “所以，你创造了纳西妲作为你的轮回转世，你的女儿。”

  “按照你的计划，她会顺着你留下的线索，来到这里，将被污染的你从世界树中彻底抹除。”

  “这对纳西妲来说，太过残忍了。”

  纳西妲也是智慧之神，聪明如她，也明白那到底有多么残酷。

  只是一瞬间，纳西妲就红了眼睛：“树王妈妈，怎么能……就那样忘记你。”

  大慈树王当然也会于心不忍，当她当时，没有别的选择，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安慰着哭泣的纳西妲，默默看向沐枫，期待他的回答。

  “但是，树王大人，世界树的力量和权柄是有限的。”

  “当纳西妲利用世界树将你的存在彻底抹除后，你在这世界上曾经做的一切可不会消失。”

  “世人对你的认知，你自身的所有记忆、知识、经历、名字……你的一切，都会被世界树嫁接到纳西妲的身上。”

  “届时，纳西妲就不再是纳西妲了。”

  作为世界树的化身，没有人比大慈树王更懂世界树了。

  这种事，她当然知道，一开始就知道。

  她也知道事情的后果，可她别无选择。

  看见怀里依恋自己的纳西妲，这个亲昵地喊着自己『妈妈』的纳西妲，树王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因为，她的计划，对得起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她的女儿纳西妲。

  看见各怀心事却一同悲伤的母女俩，沐枫也不再去说——那个没有自己的结局。

  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那个能力，自然会改变那个不完美的故事。

  “『让世界，彻底遗忘我』，这种事情太过残酷了。”

  “就像果实落地后，果实与原本孕育它的母树，也就没有了直接的联系。”

  “所以，我的方案是——”

  “我暂时接过你身上的担子，由我来与世界树相连。”

  “然后，再分别清除你的存在的污染，和世界树身上的污染。”

  “最后，恢复你与世界树的联系。”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从世界树中消除你的存在。”

  “这个世界，也不会遗忘你。”

  “你还是你，纳西妲还是纳西妲。你还是纳西妲的母亲。”

  “也许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能做到。”

  “『请』——闭上眼睛。”

  大慈树王随即闭上眼睛，稍稍站正了身体，双手交叉放于胸前。

  即使是如纳西妲一般娇小的身躯，树王也还是那么端庄和优雅。

  片刻后，大慈树王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绿色光芒。

  在沐枫的力量的帮助下，大慈树王身形不断长大——从小女孩到少女，最后化作她原本的身形。

  一个身材高挑、白发绿裙、气质优雅的精灵耳御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沐枫将大慈树王的状态恢复到鼎盛状态，以免她承受不住与世界树的联系被切断而暴毙。

  虽然暴毙了也能救回来，但那不是多此一举嘛。

  沐枫的权能还在持续。

  突然，大慈树王感到一阵心悸，她与世界树数千年来的联系在这一刻被一股至高无上的力量强行切断，嫁接到了别人身上。

  而后，两团让人感到不安和难受的黑色物体、分别从大慈树王和世界树的身上被驱逐了出来。

  那是禁忌知识浓缩到极致的象征，也是须弥死域和灾害的源头，对提瓦特人有着致命的危害。

  不过，这黑色物体遇见沐枫，就像耗子遇见猫，光遇见黑洞……小日子遇见小男孩和胖子，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最后，沐枫将与世界树的联系还给了大慈树王。

  大慈树王缓缓地睁开眼，感受了一下恢复到巅峰状态的自己。

  这才是完全的树王，完全的草神，完全的——我！

  大慈树王轻轻挥了挥手，绿色的神力化作美丽的光芒，照亮了须弥的夜空。

  入夜后，人们会进入梦乡。

  他们的脑海里会飘出各种奇思妙想，有的滚落地面，有的飞向高天。

  这些奇思妙想，会将所有事物连接成一片万分夺目的网。

  所有知识、所有智慧、所有命运，都在此间沸腾。

  这便是——梦。

  唯有它们，才能彻底驱除那些疯狂。

  唯有梦，才能将意识从最深沉的黑暗中唤醒。

  而现在，大慈树王将所有的梦都归还给了世人。

  “须弥的子民们，我回来了。”

  “愿你们今夜，得享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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